楼上雅间里,李清照何尝不无奈。
起初不署名是为了尊敬某纨绔子弟。
然而正因没署名,各种势力各种利益团体的掺和下,最终过渡到了“一无是处过街老鼠”的境地?是李清照始料未及的。
照十三姑娘说来,如果一开始就冠名李清照,意境再比这差一档次,叫好声也会一大片。
至少叶梦得即使要批、也会批的有点排面、有点深度。同时响应叶梦得的人,最多只是现在的十分之一。
让人苦笑的是之前没署名,一但过度到现在也就不方便出面了。
人性决定了除那异类高衙内之外,大家都很难纠错认错的,有事的第一时间、通常都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而现在骂这首词的人,其实很大一群都是李清照的粉丝。若现在公开,基本就等于李清照成了“万人敌”,会瞬间让无数人面子放不下来。
少部分人的确会纠错改口,但大部分人就只会惯性动作:用一个新的错误,来维持上一个错误的正确性。若真如此,场面就会更尴尬。
“这事闹的,非我本意啊。”
李清照于窗口看着外面的风雨,喃喃苦笑……
“贾大人又来了,来来,您是礼部大员,棋道高手,来评评这词?”
眼见有点排面的贾田进来,同是礼部出身的祝融急忙上前见礼。
“诗棋从来不分家,还请泰斗贾公评评,这算不算婴儿智障心态?”
涂融也急忙来伺候着贾田坐下。
贾田捻着胡须看周围一圈,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总体没心没肺的,不太知道愁和泪。说起来呢,这模仿李清照的争渡,倒也没大家想的那么不堪,当然,境界倒是落了下乘,既无人性愁情,也差少叹山河景致,虽智障说不上么,但总体就是顽童心态。”
祝磊击掌笑道:“还是贾公点评到位又中肯,贾公心性仁慈啊。”
涂融笑道:“就是,贾公中正,算是给人不知愁滋味的假读书人留了面子。”
现在挺的人越来越少,而贾田毕竟是礼部系列大佬,许多太学生便也只得应景的拱手:“贾公……中正。”
贾田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老夫也只是本着客观的心境点评,其实公正的说,人都是有自己喜好和情绪,老夫自也不例外,所谓文无第一,不论谁点评都做不到绝对公平。但这辞实在……不能算上乘,于这勾栏瓦舍里传唱呢,也的确没涂祝二位的节奏好。”
“贾公谦虚了。”
“哪里哪里……”
“贾公乃棋道至圣,学生看,诗词一道也不差啊?”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吹捧,鼓掌。
领导讲话么,反正不论讲什么,总会有掌声的,即使没有也有能人会带起掌声来。
“原来贾公喜欢愁和泪的情绪?”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某些极其张狂的声音,乃是那大家都极其惧怕又讨嫌的花花太岁高俊来了。
戴着个傻不愣登的头盔、来这风月之地,好吧算他赢了。当即全部人鸟兽散的让出一条道。
见高俊领着两凶神恶煞、一看就识字不多的保镖,此外还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书童。顺着走了进来。
那小书童显得很滑稽又有趣,脸上被人画了六笔,像个小花猫。
“把桌子拿过来。”
高衙内又指着昨天踩过的那桌子。
杨志轻轻一掌,桌子便准确的挪到了衙内面前。
小高又一次站在上面金鸡独立,戴着头盔开始摇头晃脑:“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贾公不妨品品这这思路,算下乘还是算智障?”
贾田回念了两句,皱着眉头,却想着这纨绔子弟昨日扬言赌家产的恶劣,也不方便回嘴。
涂融和祝磊面面相视一番,均都寻思:这还不是智障?都尼玛夜深做梦了,竟不是梦见抬着夜光杯的美人,而是打打杀杀要去搞事?
“智不智障啊?”
高俊拿过龟公递来的一盘豆子,边吃边看着祝磊和涂融:“这肯定智障对吧?都尼玛做梦了,梦见的却不是穿着夜光裤衩的风**子,梦特么啥铁马冰河的对吧?”
“额这……”
是倒是在问那两人,却是让其他年轻文士们都尴尬了起来。
高俊边吃豆子边笑道:“这逻辑就通了嘛,照此二位大诗人以及贾郎中的点评,这世界上似乎不存在文学了不是吗?因为但凡和此三人想的不一样的,就可以用智障定论。”
呼噜呼噜——
有不少年轻人跟着高衙内的思路,竟是点头了,是真觉得有道理,而不是为了不得罪他才点头的。
“衙内有所不知,啊……”
礼部小闲官祝磊才开口,被高俊一个豆子打帽子上。
高俊又摆手道:“不装了,少爷我摊牌:争渡争渡的作者就是我,智障对吧?你看少爷我来这里都戴着个头盔,岂能不智障?”
祝磊大怒,却也发作不得,敢怒有个毛用,却不敢言啊!
反倒是作为一个有些门路的名人,且不是官,涂融脾气显得更大些,当众道:“即使是衙内所作,那词也啊……”
也被高俊一豆子打在帽子上,导致涂融有些狼狈。
高俊和昨天一样直接梭哈:“这样,你们三加一起,咱们文斗,我走七步,步步成诗,一首接一首,七首诗词撼动人心。你们三轮着接,接得上算我输。就赌……你们三的家产吧,一局定胜负!啥,担心评委是否权威公正?这样吧,找那个和少爷我有过节的李清照,又找你们为之敬仰的叶校长组成评委,敢不敢玩?”
@#¥!
三人简直听的眼冒金星,又尼玛来这套?
真的……好想……
但想来想去,他们三老奸巨猾的文人面面相视、交头接耳一番,还是觉着不能上当。
倒不是说真的于诗词上怕了他,而是三人加一起别说赢,即使是统治性大赢,也属于丢脸。
而且这丢脸不是普通丢脸,正因大家都颇有家产,会导致赌注太大,一但赢了,那不得被睚眦必报的高太尉顺着收拾?
你说高太尉是个正直清廉的大儒也就不说了,问题他不是啊,是个卑鄙无耻下流又老奸巨猾的奸臣,于是,谁特么敢赢他儿子?
三人脸颊微微抽搐、青一阵红一阵的,却始终不敢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