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扬言要举报的小棒槌,施恩急虽急,却不忙于说话。
蒋忠则勃然大怒,顺手拿起一坛子酒砸过去。
呼噜——
却被杨志幻影般的伸手,把酒坛子接在了手里。
“咦……”
杨志的表现倒也让施恩吃了一惊。
正在气头上的蒋门神则冷冷看着杨志道:“果不是一般人,既要多事,那就手底见真章,你这兽面东西若不敢和爷爷动手,便酒壮怂人胆,把爷爷赐给你的酒喝了,再动手如何?”
杨志又一次脸颊微微抽动,轻轻一掌拍开了泥封,便扬起坛子开始往嘴里倒酒。
“你你,你干什么!”
高俊惊奇了:“卧槽他给你酒你就喝了?”
“额这……”
杨志不禁一阵尴尬:“卑职是想表达:就是喝醉了也能治了这个蛮汉给衙内瞧瞧。”
喔,原来是要杨志醉打蒋门神了?
高俊想了一下又觉不妥,区区一个蒋门神捶他干什么呢?
关键是捶他也不解决问题,还多了变数。
要说坑货,蒋门神这家伙就真的是个坑货了。
一定程度上武松尽管因为冲动上了施恩的当,导致再次“吃官司”又被发配。
其实就当时情形来说,武松明显也认命了,还真是继续上路、服刑的态度。
要不是蒋门神这家伙再一次神操作、在路上安排人“补刀”,不至于把冲动暴烈型的武松彻底点燃、以至放下他今生最大的污点事件。
至于老蒋为啥这么操作始终很迷,兴许是他当时被武松打的太惨,太害怕武松有朝一日再回来。
有趣的是斗争如此激烈,上升到人命级别了,但老蒋和其背后的人,和施家基本相安无事。此点来说应该也就是这时期官场斗争的形势和潜规则。
其实依照常规的官场博弈规则,此孟州酒楼一条街经营权之争夺,以武松二次发配为标致就该结束,也算是分出了胜负。
可惜这年景宽松的环境把整个社会都宠坏了,官府的不作为,私斗风气盛行,导致大家一言不合就拔刀,都想着大不了落草为寇。
于是吃亏最大的蒋门神就犯浑了,出手点燃了武松。
又来后,多少讲点义气的施恩也犯浑了,放弃了过河拆桥的官宦子弟本质,竟是跳起来闹事,把爹也一起坑了进去,真尼玛好手段呢。
额,甩了甩头。
在高俊看来,孟州基本上在蒋门神犯浑前,处于可控又典型的官商博弈规则中。
所以面对这事,高俊觉着对蒋门神这种说了不算的人,要搞就直接搞死。
但他现在又没什么把柄劣迹。
简单说,眼面前看到的施恩,污点比蒋忠多不少。现在来说蒋忠最多也就寻衅滋事,但这一眼看去,施恩这客客气气的人都已经数条重罪在身了。
那么既然不打算搞死老蒋,也就没必要和老蒋太计较。
关键是收拾了他蒋门神,也增加不了高小衙内的威风和面子啊。相反容易惹一身骚。
眼见高俊迟疑着不说话,蒋忠更得意的道:“装什么大爷,不敢单挑,那就给爷爷滚的远远的,你一外乡人在这多什么事,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此番我为什么不捶你么?”高俊神色古怪了起来。
蒋忠和属下流氓无赖们面面相视一番后,捂着肚子爆笑。
“因为少爷我心性善良。”
高俊歪戴着头盔的滑稽模样,“有种说法是:弱者没资格善良,只有老子捶得过你们、但又忍着不捶时,才尼玛叫善良和忍让懂吗。这就是道者反之动。”
“哈哈哈哈!”
他们更是笑的纷纷人仰马翻,不少都干脆躺倒在了地上笑。
实在是,很久都没那么乐呵了。
眼见形势如此,那种始终处于中央台上的歌姬也脸色发白,隐约知道要出事,却一句也不敢劝说。
也只有常驻这里的她知道蒋门神有多厉害,知道施恩有多狠。见这群外乡人卷入这样的纷争,定然是不得善终的。
某个时候蒋忠笑不动了,肚子腹肌实在太累要休息,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摆手:“滚吧,这次念在你人年轻,不懂事,又是外乡人、还蛮乐呵的份上,放过你一次,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高俊倒也微微一愣,对蒋门神的表现略微出乎了意料。
迟疑顷刻,高俊微微点头,对旁边的小姑娘道:“我们走,出去透下气,看看快活林风光。”
施恩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倒是蒋忠又想起一事,喝道:“回来!”
杨志猛然抬手握住了刀柄,差巴也伸手入怀握住了信号,准备第一时间通知禁军进来“清场”。
不过高俊又抬手打住,回身看着蒋门神道:“你个老蒋又怎么了嘛?”
蒋忠道:“别怪某家没提醒你,你知道口风不严、乱说话是会有祸的对吧?”
高俊点头道:“这我知道的,这的确是混社会的规矩,一千年后也差不多是这规矩。”
蒋忠摆手:“那你最好别在提什么要报官之类的闲言碎语,须知出门在外,什么情况都会发生,这孟州之地,牛鬼蛇神众多,可不是谁都有我老蒋好说话。去吧。”
“讲真,你特么还真算是好说话的了。”
高俊走了出去……
在风景优美的快活林中闲逛着散步。
差巴郁闷道:“衙内,对那些下三滥干嘛如此忍让?”
高小果道:“少爷不是说了,捶得过又不捶,就算心好,少爷良心好着呢,黑痣大叔你又不是今天才发现。”
差巴急忙赔笑道:“是是是,衙内要是良心不好,卑职这两条狗腿,想必也早被打断了。”
杨志正色道:“接下来怎么办呢,衙内真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高俊摊手道:“管啊,明日老子们就进孟州,去州衙大堂举报这些孙子,定要以正当程序把此事弄个说法。怕啥,我虽然能肯定别人告这个状会反被弄进号子,但我总不会被这么对待吧?”
“额这!”
杨志和差巴急的捂脸,觉得有些害羞。
因为在他们的立场上还真是蒋忠说的那套,有些事不能宣扬,即使不服气,也最好私下用拳头解决。
尤其在流氓差巴看来,作为一个坏人,遇事竟然是报官那么“下贱”,这往后还怎么走江湖呢?面子往哪放?
可惜……
差巴和杨志面面相视一番后无不苦笑着。
无奈在太医院扎针住院后,衙内思路就这么清奇,譬如处理张小娘子和牛二事件,那也是完完全全的颠覆,全特么是反着来、扭着来的。
简单说,这位大少爷几乎做任何事都违背常理,扭着来。譬如他这么尊贵又好色的人,又有地位又有钱,他偏偏不去风花雪月之地醉生梦死,生活自律,练字读书、按时睡觉做早操。
这些,就是这位大少爷被扎针以来的骚操作,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