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有些不敢再看蓝衣老大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我只要一看就会觉得心慌的很,就好像被他看穿了似的,所以便逃也似的抬着担架顺着他指的方向站到了407房间的门口。
我顿了顿,往那房间里探头,而刚刚靠近,一股冷气便噗的一下涌上我的头颅,我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里面都是尸体,小心一点。”
张正义点点头,随着我一同将担架抬进去,放在地上,福尔马林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奇怪的药剂味儿一度令我作呕,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小岛上,恐怖的经历历历在目,对着面前这堆尸体,我忍不住身子颤抖,好在张正义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他扶住了我的肩,安慰我道:“别多想,不过是一些尸体罢了。”
我勉强笑了咽着口水点头,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与张正义两个人,那些尸体露出的头发上已经布满了白霜,幽蓝色的光线让气氛更加压迫,这里的温度低的像是后厨的冷藏室,我浑身上下已经泛起了鸡皮疙瘩。
张正义也没好到哪去,他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热气儿,我与他一同闭上眼睛,蹲下身子,拿白布裹住那尸体,将他抬着放在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只觉得那人在颤抖的厉害。
老实说,我有想过偷偷把这个人藏起来,找机会带出去,这样或许他还能活。
但是显然这是不能实现的,我们如今隐瞒身份潜入敌人内部,并且只是个下级,若是被人发现尸体不见了,必定找我俩拿罪,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势单力薄的还带着一具尸体,又怎能逃得出去?
到最后只会搭上我们二人的命为他陪葬。
我想了又想,得出的结论都是不划算的,便只能昧着良心麻痹自己,“他是个已死之,他是个已死之人。”
直到将尸体安放好在冰床上,我才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呼出一口气,仿佛放松一般,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走吧。”
张正义点头看着冰床上那气息微弱的男人,仍是一脸的不忍,我只能摇头拉着他的手,正准备出去之时,衣角被人拽住了。
我的旁边是另一张冰床。
“炸…诈尸了?”
我害怕极了,僵硬的扭动脖子低下头看向拽紧我衣角的那只手,那只手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病态的白但却微微颤抖着。
这是一只活人的手。
我与张正义反应过来便立刻掀开那张床上的白布,露出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女人的嘴唇已经泛紫,脸色苍白的像是抹了墙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眸中泛着可怖的红血丝,张开嘴嘴中发出单节字的啊啊的声音,然而声音格外小,我只能听出她是在用喉咙与我们说话,而不是舌头和嘴。
我们的出现就仿佛给了她希望一般,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拽住我的衣角不肯松手,一双原本应该很漂亮的眼中如今满满的都是创伤,带着浓浓的乞求,我仿佛听见她在对我说,“救救我,救救我。”
这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这样想着,终于忍不住了,手快一步我的脑子行动起来,掀开了白布作势就要将女人给抱起来,张正义在旁边也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即便他口中欲言又止。
而我才刚刚触及那女人脑中飞速运转该如何将女人带出去时,一道声音响彻了我的脑海,“你在做什么!”
原来,蓝衣老大见我们迟迟不回来便跑来寻,然后就看见了我试图抱住着女人的一幕,我吓得立马松了手,那女人眼中的希望渐渐泯灭了。
“老大,你怎么过来了?”张正义为我打掩护,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老大试探的视线,露出僵硬的笑,“我们准备检查一下这些尸体,却没想到发现个活的,想着要不要赶紧处理了,免得多生事端,没想到您就过来了。”
“是这样的吗?”蓝衣老大好像对张正义的话仍然有所怀疑,他这话明显是在问我的。
我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喉咙一阵干涩,最后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脸,心下道了声对不起后,终究是把白布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
“是啊,老大,我这不是怕多生事端嘛,也是为了方便,这些没有死的人赶紧处理了最好。”
“我还以为你们是想做些别的事情。”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
我不敢显露出别的表情,就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于是头更低了下去,“老大,我们对你忠心不二,绝对不敢乱做什么,乱说什么。”
“呵!”蓝衣老大的语调挑了起来,“是吗?”
他放慢脚步缓缓朝我们走过来,皮鞋底踩在地上咯噔咯噔的响,停下了我的面前,我的垂下眸子暗道不好,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轻轻的揉捏了两下,随后缓缓靠近我的脖子手指似乎就要擒住我的喉咙了,我身子一颤,可怜兮兮道:“老…老大,我不喜欢男人。”
我能明显感觉到蓝衣老大的手僵住了,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下降了温度,良久才听他又哼了一声,蓝衣老大扭过身子,大步走出这个房间,到了门口时才撂下一句,“你们给我滚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松了一口气。
张正义已经控制不住的扑哧一笑,用力拍着我的肩,一边笑道:“林杰啊林杰,没想到你还有这被动技能啊,你是没看到,刚才他被你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我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他说你不喜欢男的。”
我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为了保命,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总得想办法把他逼走吧!”
当然还有更要命的一件事。
蓝衣老大似乎已经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但应该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才没有对我动手。
看来必须得更加小心了。
我们整理好情绪后去了组的办公室,蓝衣老大坐在首位似乎已经说完话了,我们姗姗来迟,自觉的垂手靠在墙边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又听哼的一声,蓝衣站在了我的面前,神色不悦的瞪了我一眼,这一瞪可是把我瞪得一身冷汗,“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老大,我叫黄钟。”这不是废话嘛,胸口的牌子上就写的有呢!
“我是说英文名。”蓝衣老大的语调又抬高了,他这一抬高,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偷偷的抬起眼睛看着他,果真脸上已经,有了肃杀之气
可我真的回答不出来呀,我哪知道这黄钟的英文名叫什么!
真是倒霉到家了,眼看着之前的努力都要功亏一篑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道:“报告老大,没有英文名。”
我原本只是想蒙一下,结果恰恰就蒙对了。
看来他是在试探我们,不过好外我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蓝衣老大这才转过身带着一行人,又是走到门口时才对我俩撂下一句,“赶紧跟上。”
我们急忙跟在队伍后面,一路偷偷观察周围的环境,记下路线,但事实证明还是我太天真,我们绕了好几个弯儿,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长到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从几点开始走的,直到我累的在这阴冷的环境浑身热汗后,才终于踩上楼梯走了两三层楼,堪堪看到了出口。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里有一个暗道是与外界相通的。
我原本还在好奇那个私人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原来这些尸体都是组的人从外面搬运进来的,
这个建筑位于郊区,地处格外偏僻,我们从暗道走出来就看到一群老小对着担架上一血人哭的肝肠寸断,特别是那位人妻,已经哭晕了过去。
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从没看过这样的场景,如今一见只觉得心塞的很。
另一个房子走出来一群人,将另一家人团团围住,为首的西装男人正与他们沟通什么,只见他们点点头,任由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健壮男人将担架抬走,自己则是一路跟在后头一边哭。
“你是有多久没工作了,看到这些还不能适应?”
蓝衣老大出口讥讽,我立刻摇头道:“老大,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好在这一回他并不想与我算账,因为刚刚与那家人谈话的西装男人已经朝我们走了过来,蓝衣老大也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去。
我委实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这么偏僻,而且到处都彰显着古怪,墙上那奇形怪状的壁画,门上甚至还贴着符,熏黑了的建筑,带着死人来的一家老小,还有那群工装男人将尸体抬进屋中。
难道这是一个…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