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钱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一点。

车水马龙的街头，今天的白鹤路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在深夜中保持着自己独有的宁静与优美。

王钱经过221B的公寓，数天前这里还发生着命案，没想到今天就有人不知死活地住了进去。

不过这和他自己没关系。

回到自己的住处，王钱推开公寓的大门，年迈的房东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左手把玩着一串佛珠，两腮耸动，一边抽着烟，一边催促道：“记得你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我不想再催你了，要是明天还交不起房租，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王钱露出疲惫且尴尬的笑容，点点头，一言不发，踏上公寓的楼梯，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房门。

刚走进拥挤的公寓房间中，关上门并反锁，王钱便将手中的公文包扔在沙发上，单手扯下领带，双腿乏力，疲惫地摔倒在沙发上。

“好累啊……”他自言自语着，甚至没有起身的力气，只想就这么昏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也不去上班。

就这么烂死在家里算了。

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

只有晚上的一杯浊酒能缓解内心的孤寂郁闷。

幽幽一叹，王钱从公文包中掏出一罐啤酒。今晚的家中依然只有他一人，即便王钱想要分担自己心中的苦闷与痛楚，也找不到倾诉对象。

叱——

拉开拉环，用来加压的惰性气体喷涌而出，带着酒液，溅了王钱一脸。

不过他并不在意，用舌尖或者指尖擦去脸上的酒液，便将啤酒送入口中，咽下一口。

拿出遥控器，王钱正准备打开电视机，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

噔、噔、噔——

有谁在下楼。

王钱没有在意，用手按下遥控器上的开关按钮，等待着荧幕亮起。

可是电视没有反应。

“奇怪，电视机坏了吗？”

门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就像是垂死之人拖动着自己残缺的身体，每一步都犹如铅注，只能艰难拖拽。

罐装啤酒中发出气泡升腾，又随之破裂的声响，频率很高。

起身，王钱走到电视机前，用手狠狠地拍着主体，企图用这种古老的方法将电视修好，“妈的，这电视不是才修过吗？怎么又出问题了？便宜真没好货！”

他骂骂咧咧，又重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啤酒，“靠，又得花钱修电视了，晦气！”

刚骂完这句话，王钱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家的沙发上，便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而且，就停在自己家门口。

“邻居？可我对面那间公寓不是没人吗？”

王钱身体有些发凉，肌肤表面开始冒出细密的疙瘩。

窗外树叶飘落，夜风吹拂，顺着窗户的缝隙灌入其中，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公寓内的温度。

有点不对劲，站在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王钱有些困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怎么这才两口，就感觉对周围的判断开始有了些许偏差。

即便公寓内并不是完全隔音，但也不至于脚步声这么清晰地传入自己耳中才对，是不是自己今天太累了？

“嘶，还是先睡一觉吧……”

王钱挠着后脑勺，将啤酒罐放在茶几上，准备脱掉衬衣。

叩、叩、叩——

一听这声响，王钱猛地抬起头！

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是查水表，也不会是上门推销。

房东也不会有事没事来敲他家的门，那门外究竟是谁？

有些不敢贸然出声，手腕上机械式手表读秒的滴答声清晰入耳，王钱的心跳几乎是每一次滴答都能连跳两下！

叩、叩、叩——

敲门声久久未停，门外的人却始终没有出声询问，就好像在安静地等待。

等待公寓内的王钱做出反应。

“门外到底是谁？半夜入室盗窃？确认家里有没有人？

“还是夜半寻仇？但我也没有和谁结仇过啊？”

王钱从衣兜中掏出手机，随时做好报警的准备。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确认一下门外究竟是谁。

他刚挪动一步。

敲门声停了。

“停……停了？是走了吗？”

门外并没有传来任何脚步声或者奇怪声响，这让王钱有些困惑。他小心翼翼地数步上前，靠在冰冷的门面上，透过猫眼，向着门外的走廊看去。

门外，没有一个人。

走廊中空空如也。

只有声控灯还亮着，表示王钱刚才所听见的声音并不是幻觉。

“嘶……人呢？真走了？”

见门外的确没有一人，王钱才总算松了口气，转头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啤酒。

就在这个瞬间，沙哑且沉闷的嗓音，将话语雕刻成魔音，灌入王钱耳中。

“你……为什么，不开门呢？”

谁？！！

谁在说话？！

王钱被吓得手中啤酒差点摔在地上，他惊恐地回过头，看向那扇纹丝不动的门。

极度的惊恐之中，竟是诞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意。王钱冲着门外之人大声呵斥道：“你他妈神经病啊？你谁啊？大半夜来敲老子门，还装鬼吓人是吧！”

一连串必须要消音才能入耳的辱骂之后，王钱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拍了拍有些变色的裤裆，脸色很不好看，“裤子也得重新洗洗了，真麻烦。”

他沉默着摇头，将啤酒罐放在桌面上，开始着手脱掉自己的裤子。

呼——

一阵阴冷的风，轻轻透过单薄的衬衣，抚摸着王钱粗糙的肌肤。

等等。

好像不是风。

好像……真的有人在摸我？

王钱身体一僵，他猛地回过身，下意识朝着身后挥出自己的拳头！

但是这一拳落了空，因为王钱身后根本空无一物。

“我，我……我的门……”

王钱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自己家的门，被人打开了。

就在自己回头的这短短数秒内！

“现在我的家里，有别人存在？”

当王钱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两只冰凉的手，将他的脖颈搂住。

啪嗒。

“奇怪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了吗？”

王钱这样想着，并且低下头。

他看见了自己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