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又看了潘文几眼,然后对江雨道:“江爱卿,潘爱卿说你太过年轻了,性子唯恐轻狂,你这剿匪可有把握?”
江雨闻弦而知意,立刻道:“臣有十分把握剿灭梁山贼寇,只是……”
“只是什么?”许皇道。
江雨眼神扫了扫潘文,道:“还请万岁息怒,微臣只是担心潘大人现在就针对微臣,一旦臣带兵前去攻打梁山,潘大人在背后拖欠钱粮,短缺军械辎重,到时候打了败仗,不知道算谁的?”
本来江雨就担心此事,兵部虽然名称里带个兵,实际上却不掌兵,而是管军需后勤的,万一自己这边带兵出去了,兵部在后面使绊子,那么自己这仗可就难打了。
他还在琢磨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却没料到潘文竟然自己蹦了出来,这样自己正好直接将这事儿提出来,也算是当场报复下对方。
“嗯……”许皇见惯了群臣明里暗里的争斗,此刻闻言心中不由暗笑,潘文前脚刚反对江雨封官,后脚江雨就反咬了一口。
“江编撰,说话要有凭据!”潘文闻言立刻气紫了脸,他倒确实揣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没干呢,江雨就说他要使坏,这实在是有点倒打一耙的意思:“你尚未带兵出征,怎么就能说我会亏欠你粮饷军械?”
“防患于未然而已。”江雨脸色如常地道:“兵书有云,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我前去剿伐贼寇,自然有胜利的把握,如果打了败仗,那就肯定是潘大人不给我钱粮军械。”
你这是在耍无赖啊!潘文此刻忽然觉得这江雨算什么读书人,市井泼皮无赖也不过如此。
他本来调查出江雨的根底后,心中就存了许多阴毒的心思和计谋,想要陷害江雨,在他想来,虽然江雨才华惊人,名满天下,但总是一介书生,科考之前偏居一隅,见过什么大世面?自己只要略微使使手段,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但眼下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啊,闻这江雨说话,开口就拿莫须有的事情污蔑自己,根本不顾自己的清名,看来不好易与啊!
“江编撰,你莫要拿莫须有的罪名来污我,我兵部上有尚书大人,旁还有另一位侍郎,你这样说话,是在污我整个兵部办事不力吗?”潘文冷哼一声道。
“潘大人,据我所知,剿匪军队的后勤补给是由你负责,这关另外两位大人什么事?如果是另外两位大人负责,江某自然没有任何的疑问,但你潘大人就不同了,这次剿匪,如果粮食少一个粒,那么打败了就是你潘大人的责任,”
潘文闻言怒火冲天,江雨这是摆明了车马,让所有人都知道和自己有仇啊。
而且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自己也就绝难在粮草军械上动手脚,不但不能动,甚至还要多加一些,不然万一真打败了,这江雨一口咬定自己少给了东西,那他可就真是百口难辩了。
“江编撰,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夫向来做事公允,对于公事更是不会有丝毫的怠慢,我看你是没有把握打胜仗,这才假意找了个托辞借口,以蒙蔽圣听,如此小小伎俩,堂上各位大人哪个看不出来!”潘文见拉上兵部失败,立刻又上了满朝文武。
“潘大人……”江雨看着潘文笑了笑,慢慢地道:“若你能够不短缺我丝毫的粮饷辎重,那我是必然要打胜仗的,若你短了这些,那么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武器不够用,打了败仗,我是不是就应该怀疑你是潜藏进我大许朝堂的辽国奸细,意图破坏这次联金灭辽的国策?”
“你!”潘文气得差点吐血,这是赤果果不要脸的污蔑啊,一件根本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却被江雨说成了自己是辽国的奸细,污蔑陷害你也得有点理由和技巧吧,你这样张嘴就来,胡说八道,良心不会痛吗?
满朝文武这时看着江雨都直咧嘴,所有人都知道江雨这是在借题发挥,胡说八道,可这事很恶心人不是?就算没人相信,但却让人恶心的要命。
“你认为会有人相信你这黄口小儿?老夫为官几十年,一腔热血,两袖清风,为国为民,天下共睹,怎是你能污蔑就能污蔑的,谁会相信你的信口雌黄!”潘文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开口冷笑道。
“是吗?没人会相信我?”江雨微微低下头,随后又抬了起来,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慢慢地:“我乃状元及第,诗词宗师,天下文坛魁首,天下读书人都以我为榜样,我的文章句子是天下读书人的座右铭,我的诗词被世人传唱,我的官职是最清贵的翰林院编撰,天下人知道我江雨,不知你潘大人,在天下人眼中我说的话,比潘大人你的话更加可信百倍千倍,你说对吗,潘大人?”
“你!”潘文两眼一瞪,忽然额头上有冷汗流了下来,他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只看到了江雨的年轻和状元及第的荣耀,却忘记了江雨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影响,甚至是在市井百姓中的影响。
大许朝,文人地位崇高,读书人受到尊敬,出色的读书人会受到百姓的爱戴甚至视为偶像,江雨前世的大宋就是这样,像柳永,苏轼这种文人,天下无人不知,粉丝无数,甚至苏轼的粉丝里还包括当朝的太后,这绝对不是夸张,这是百多年来的形成的一个文化氛围。
像江雨这种读书人,以他此刻的身份来说,完全具备了成为偶像的素质,他的话绝对要比潘文的话管用一百倍,他如果在外面说潘文有通辽的嫌疑,那么天下人是会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潘文的。
潘文想到这点,满朝的文武也想到了这点,潘文脸色刹那苍白起来,他伸手指着江雨:“竖子,安敢!”
江雨冷笑道:“匹夫,可敢剿匪乎?”
潘文这时是真的想说一句,有什么不敢的,但是他真心的就是不敢啊,水泊梁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一个失手,就会把小命丢在那。
潘文身为堂堂的正三品朝廷大员,哪里受到过这种气,他指着江雨,张了几下嘴巴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气火攻心,手捂胸口,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