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去萧贵妃宫里请安的时候,萧贵妃都疑问道:“这些日子怎的不见你出宫了?”
“多跟太傅多点东西。”十六打着哈哈,总不能跟母妃说自己捉弄人上瘾。
“对了,”萧贵妃从妆匣最底层掏出一封加了火漆的信:“你外祖来看我时留下的,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十六把信贴身放好:“父皇多久没来了?”
“半个多月吧?”萧贵妃闻言情绪变得有些低沉:“记不得了。”
“一直都在乔润润宫里?”
“你父皇早都给位份了,你该改称呼。”
十六有些哭笑不得:“她比我还小两岁,在母妃这里就不拘泥那么多了吧。”
萧贵妃默认,不想再留着儿子:“你回你自己宫里去吧。”
“母妃且放宽心,那人在宫里留不了多久。”十六走之前安慰道。
这些年宫里莺莺燕燕不断,可皇上起码三天都会见上萧贵妃一面,现如今这样半个月不见人,是从没有的。
说是认命,萧贵妃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十六回到寝宫,看了外祖给的信,只觉得心中像是有团烈火烧起来,直流到四肢百骸。
十六记下信中内容,把信封里的吊坠贴身放着,把那几张纸一起烧掉了。
眼下做什么事好像都比先前容易了些。
禹王和十皇子被押在宗人府时间久了,前朝众说纷纭,奈何事实铁证都摆在明面上,推脱不得,皇帝也十分头痛。
原本皇后没有把这件事都推在老十头上的心思,但无奈贤妃太过无脑。皇后对她避而不见,她就三天两头去皇帝跟前败慈母的阵仗,让人不胜其烦。
于是皇后和宰相商量着,要实在没有办法,就把这件事整个栽在老十头上。保大头为上。
十六原本没指望这一次直接把禹王一党彻底搞下台,奈何老天帮他。
六皇子十月底回京,带回来的消息更是把宗人府的两位推向了更深处。
江南风水极佳,水土优渥,油水尤其的足。官员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除朝廷外派的官员,下面的小官十个有六个都是花钱买的官位。那些芝麻官才是鱼肉百姓,贪污受贿的大头。
往下细查,买卖官员的油水,大都进了十皇子府。
皇帝听后大怒:“这两个逆子!日后怕不是要把脑筋动到朕的国库上!”
六皇子忙跪下劝道:“父皇息怒。”
乔润润这边也收到了王卓给她递的消息,该怎么跟皇上说,写的清清楚楚。
目前为止,这是乔润润帮王卓办的第一件事。她年纪尚小,身边也没可信任的人,更没有人会帮她审时度势,不懂这些事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傻乎乎的就跟皇帝开了口。
不得不说王卓颇有手段。
乔润润先是眉目含愁的坐了大半天,傍晚皇上来之前就有下人先跟他说了贵人心情不好。
皇上到的时候,乔润润干脆连礼都不行了,径直扑到人怀里。
从前活色生香如萧贵妃,也从未对皇上有过这般小女人的动作,这一扑简直扑到了皇上心坎儿里。
老树逢春,最是能让人摸不清头脑。
“怎么心情不好?朕给你做主。”皇帝柔声哄道。
乔润润靠在皇上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今日是嫔妾兄长生辰。”
“哦?”皇上说道:“可是想家了?”
乔润润摇头:“嫔妾兄长不在了…几年前年纪小,他去邻居家瓜田偷瓜吃,挨了一镰刀,原本是小伤,可兄长不过几日就发热症死了。”
“怎么会这样?”
“嫔妾也不知道…”胜在年纪小,说话委委屈屈的孩子气,最是让人怜惜。
“那朕命人修葺你兄长的陵墓,厚葬如何?”皇上哄道。
闻言乔润润开心一笑,接着又说道:“爹娘都可想我兄长了,等嫔妾跟陛下有了孩子,嫔妾一定好好爱他,把好东西都给他。”
有了乔润润这一出,皇帝第二日也觉得禹王和老十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两人都不过十几二十岁,下不去狠手。
于是乎省了皇后和宰相的事。
最后罚了两人三年奉,于宫中闭门思过半年,手里的差事都交给了六皇子。
相当于让二人把油水都吐出来,且架空了。
如此也把六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此时前朝就开始有人押宝,说六皇子才是夺嫡热门。
希嫔一路走来谨小慎微,一直也是教导儿子不要冒头,不要跟兄弟们争。
母子俩都聪明,知道这宫里活命的关窍。
六皇子进宫拜见过母妃,回府便生了重病,宫里太医回话说是一路上舟车劳顿,害了热症,起码要卧床休息半个月,皇帝无法,只好放六儿子半个月的假。
这头刚刚料理完,边关又来了急报,皇帝一下子焦头烂额。
本朝少将才,拿的出手的将军唯常年驻扎西北一线的骁勇大将军高鸣,大将军不曾婚娶,膝下无子。
朝会上那些自诩清流的文臣吵得不可开交,西北边患也已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今年江南受灾,粮食不如往年充裕,若是打起来,怕是底气不足。
“臣以为,”兵部尚书左恒说道:“西北部落此时发难,定是因今年水患,若此时不出兵,恐有损我朝天威!”
户部尚书此时刚在前朝发迹,此时用兵,怕是不利于他联络各处:“皇上,微臣以为,西北边患时日已久,此时我朝国库不甚充盈,倾全国之力也难彻底平定西北,不如韬光养晦,来日一举拿下!”
光禄大夫顾培源看皇上脸色不对,站出来说道:“皇上,加急边报上文,高将军部下率人前往敌军腹地打探,不如再等高将军那边来信之后再做定夺。”
皇帝默许了顾培源的说辞,此次朝会郁郁而散。众臣不知皇上心里究竟是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