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躺在黄色和白色的鲜花中。

如果他现在把床单蒙上，床头再挂一副挽联，这个场景就完整了——这一切当然是兰斯洛特他们那群狮心会的“杀胚”的手笔。

因为对于该送什么花没有讨论出结果，于是他们便把学院的花店包圆了。

不过最后这些鲜花摆在病房里的效果确实有些窘迫，所以兰斯洛特有心地叫人再去买一些红玫瑰来放在床头。

“这样看起来就好些。”兰斯洛特对于最后的效果略微满意——虽然楚子航现在看起来就像躺在一个洒满柠檬酱的白色奶油蛋糕上……

这是加护病房开放探视的第一天，除了狮心会，校园里的一些重量级人物也都出现在这间病房里，譬如施耐德教授为首的执行部，还有各种校内社团也都派出了探视团。

王晨也混在人群里钻了进来，不过一直没捞上和楚子航说话的机会。

直到最后探视的人都走了，他才坐到了楚子航的病床旁。

“感觉怎么样？”一坐下之后他就问道。

“还好。”楚子航说。

他的伤势其实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多次“暴血”后让他的身体拥有了异乎常人的自愈能力，即便受了再重的伤，只要没有死掉，就能够逐渐恢复过来。

但前几天昂热为他“换血”，却是让他伤筋动骨了。

因为纯粹的人类血液代替了高纯度的龙血，顺便也带走了他大部分的力量。所以现在他最大的问题是虚弱。

“那就好……”

王晨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向楚子航简述这几天外面的情况：“调查团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副校长一个人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你的黑料什么的也被废柴师兄处理干净了。我早跟你说过，学院里很少有他摆不平的事儿——不过你们社团那些杀胚也被他摆了一道。

他从兰斯洛特那拿到了了一张金额不菲的银行本票，然后还从校长那里获得了一堆好处。比如“准许毕业”、“信用卡欠账清空”以及“帮忙还清债务”……

上吃校长下吃你们狮心会，所作所为，简直人神共愤！

师兄，我不是挑事儿的人，但他趁着你行动不便，这么欺负你社团里的小弟，换我我肯定是忍不了的。

等到你再恢复恢复，咱们去找他茬架？带上师妹一起……”

“我能问你件事儿么？”

楚子航无视了王晨吐槽芬格尔的那些话，然后在王晨提起夏弥的时候，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大概是出于对芬格尔的了解，让他已经“处变不惊”了。

“你说。”王晨点了点头。

楚子航迟疑了片刻，“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王晨的顿时眼前一亮，“怎么说呢，喜欢这种感情其实挺复杂的……”

“你喜欢过陈雯雯和诺诺，对么？”楚子航冷着脸继续问。

“喜欢过是喜欢过，但那都是过去式啦。”王晨叹了口气，“陈雯雯的事你也知道，我跟她也就那样了。

至于诺诺么……废柴师兄刚刚给了我一份结婚申请书，是他从诺玛的中央控制室里带出来的，申请人是恺撒。”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想问问，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

“始于颜值，敬于才华，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这是……”

“文艺版的说法。”

“那不文艺的呢？”

“腰细腿长一头长发。”王晨耸了耸肩，“是不是感觉很奇怪？后边这句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始于颜值’这一句，然后后边的‘才华’、‘善良’和‘人品’之类的都没有了。”

“恩。”楚子航点了点头。

“因为‘始于’啊，师兄。”王晨痛心疾首，“没有这个‘开始’，后边的‘才华’、‘善良’和‘人品’其实都是狗屁。

虽然人们总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但真到了选择的时候，又有谁会穿过丑陋的皮囊去看那有趣的灵魂呢？

因为好看的皮囊太多了啊，干嘛要费劲巴拉地非要去找那个灵魂？那种东西，不是够用了不就得了？

颜值即正义啊！”

“除了这方面呢？”楚子航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么？”

“其他原因么……”王晨沉吟了一下，“大概就是你看到这个人之后，就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你们以后的生活。

她在客厅的瑜伽垫上练瑜伽，你在厨房里炖鱼做菜。

她会问你鱼炖好了没有，她饿了，然后你知道她是想偷懒了，就告诉她可以上桌拿碗筷了。

而等到你们老了以后，两个人会互相搀扶着去楼下的公园里晒太阳，她会挽着你的胳膊、靠在你的肩上打盹。

看着阳光洒在她的白发上、睫毛上，你会觉得她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美丽。”

“听起来……很美。”楚子航的目光变得深邃，大概是联想到了王晨所描述的那个情景。

“是吧？”王晨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种事儿可遇不可求的。首先得恰好有这么一号人，然后你们两个人能相遇，最后得你喜欢她的同时她还喜欢你。”

“很难。”楚子航的眼神重新聚焦在王晨身上，“你什么情况下会确信自己喜欢一个女孩，而不是一时冲动？”

“当你开始质问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的时候，那么基本上你就是喜欢她了。”王晨摊了摊手，“爱情会让人变得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你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所以犹豫，所以自我怀疑。

而如果你对这个女孩儿根本没有什么想法，那么你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顺带一提的是……”他站起身来，“如果有个人，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想着她的名字，那么多半你就是喜欢她喽。”

“……”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啦。”王晨挥手向楚子航告别。

不过就在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拿起了放在门口处的长刀，“师兄你觉得这把刀怎么样？”

“这是……”楚子航愣了一下。

和在游乐园的时候零带给王晨的那把刀不同，这把刀附带着刀鞘，而且造型上更像是普通的武士刀，刀柄上是绿色的纹饰。

“碎裂吧，镜花水月。”

王晨倒持刀柄，以极为中二的语气念出了这句《死神》中的经典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