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点开了老陈的私聊框。

【山鬼：迷雾鸟可以便宜点吗？】

【老陈：朋友，最低价了，我收价也不低，再便宜就赔本了。】

【山鬼：呵呵！】

【老陈：……这样吧，看你是个新账号，估计也没多少钱，算你8000一天怎么样？就当交个朋友了！[笑脸]】

……

秦非不想搭理他，把对话框关了。

要不是现在有了终端，自己还不知道要被这家伙蒙在鼓里糊弄到什么时候。

一万一天！已经租出去三次了！整整三万！

老陈含泪赚了29034.3！相当于自己九个半月的工资……

想到自己卖过的其他几个东西，秦非感觉心在滴血。

……必须得想个办法坑回来。

比如，抢了他生意？

秦非琢磨了半天，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主要是自己对神秘学方面的内容还不是太了解。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

值班亭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老杨探头进来，憔悴的脸上满是忧色：“小秦，主任让你去找他一下。”

“哦，好的，这就来了。”

秦非把坑老陈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收起了终端，锁好值班亭的门，和老杨一起往主任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主任要找自己干什么，他大概有了猜测。

老杨也是满脸担忧，两个人在灰沉沉的雾气里，沉默地走着。

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着，给暗沉的环境抹上了一层冰冷的色彩。老杨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说道：“估计主任是要辞退你……”

他说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哎，咱们这连着几个月没有绩效，你上个月是不是就发了两千多块钱？够用吗？”

“你爷爷让我照顾你，但哥也没什么本事，好不容易能介绍个工作，现在也没了。”

“我刚刚和别人打听过了，就说是总部的裁员指标，本来是要裁掉财务部的两个人，有人找了主任，所以……”

老杨似是很惭愧，接着道：“小秦，你有困难就跟哥说。住的要是不舒心，来我家里，怎么也有口饭吃。就是你嫂子她现在……哎，这事弄的，也还要给你添麻烦，还是算了吧。”

“杨哥，没事的。”秦非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人走茶凉，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当初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现如今早就不知道去了哪。

只有老杨还一直记着爷爷当时的帮助，这三年来都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他露出一个笑容：“嫂子的事我肯定尽力去问，这也怪我，今天早上听忘了跟你说了，本来也打算今天辞职的，我找了个新工作。”

“啊这……”老杨脸上的表情一下滞住：“啥新工作？”

“在一家事务所，当保安，工资八千，出外勤还有补贴，待遇很好。”

老杨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小子，骗谁呢？你杨哥也不是没当过保安，哪有这么高的工资的……”

两人说着，办公楼已经到了。

老杨只好停下脚步，不放心地叮嘱道：“主任那边，要是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也别太计较，年轻人哪有不受点委屈的……”

“知道了杨哥，放心吧。”

秦非的身影消失在了办公楼的大门里。

老杨在门外看着，良久，从兜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烟盒，看着里面剩下的最后一支烟。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烟叼在了嘴里，点上火，狠狠吸了一口。

烟圈向上翻卷，渐渐融合在周围深沉的雾气里。

——————————

办公楼不高，总共五层，一楼是活动室和会议室。

因为业绩不好，很久没有什么团队活动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秦非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了二楼。

二楼是个大厅，里面用隔板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

因为是在厂区，这里的雾霾会比居民区更严重些，所以即使在室内，大家也都带着口罩。

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声低低的说话声，整个房间的气氛沉闷，有一种让人莫名烦躁的气息。

秦非上了楼之后，也带上了口罩。

自从觉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以前那种，常常会胸闷气短的憋闷感，自己住的房间也比别人的房间清爽些。

大概自己是觉醒了一个空气净化器在身体里……

秦非脚步不停，穿过一排排的格子间。

小小的格子里是一双双憔悴麻木的眼睛，戴着口罩的脸看起来千篇一律，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忙碌着。

秦非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丝丝缕缕的黑雾缠绕，但不是很多，和刘英身上那种密密麻麻的黑雾比还差得远，大概只是因为身处雾霾之中，受到了轻微的精神污染。

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会让人看起来非常的疲惫和麻木。

他走到大厅尽头，在最里面那件办公室门上敲了敲。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半晌，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进。”

秦非推开门进屋。

胖胖的李主任坐在椅子上，看向门口，他的目光呆滞，嘴角像是有口水慢慢流出。

光秃秃的脑门上可以看见隐隐的汗水，西服有些凌乱，领带歪到了一边。

办公桌旁边，站着一个秦非从没有见过的女人。

灰蓝色的女士职业套装看起来也不太整齐，人则像是刚刚跑了八百米一样，发丝散乱，双颊红润，嘴巴微张，正在急速的喘息。

这情形……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什么啊……

秦非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眼神在李主任身上扫过。

李主任的状态明显不对，虽然他平时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看起来像个痴呆。

旁边的女人二十岁出头，个子不高，身材却很火辣。

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蛋白净，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但随着秦非的目光注视，可以看到她的小腹处，团团黑雾在缓缓旋转，不时会有几根触须伸出她的身体，探向李主任，触须根部裂开一张张嘴，正不断地撕扯什么。

那是一个漂浮在李主任头上的白色透明虚影，此刻在被触须一点点蚕食，不停地颤抖着。

那些触须在咬到东西之后，发出一声声似是痛苦又像是欢愉的嚎叫声，然后缩回到她的体内。

每缩回一根触须，她体内的黑雾就浓重一分，房间里似乎都出现了淡淡的灰色雾气。

机械音再度响起。

【监测到宿主10米内魔气浓度超过阈值，推测目标为2阶异种，请宿主及时清剿，任务完成奖励：神影鞭*1】

【任务倒计时：89分钟58秒】

【89分钟55秒】

……

也许是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了，女人的注意力也从李主任身上收回，扭头看向了秦非。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门口进来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身材高大，略微有些凌乱的碎发下面，是一双平静的眼睛。

和身边这个年过四旬身材发福的秃头大叔相比，谁是更优质的猎物不言而喻。

女人有些兴奋地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冲着秦非眨了眨眼睛。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向房间一角。

那里是文件柜和墙壁之间的阴影。

她用一种很缓慢的声调娇滴滴地道：“帅哥，你也是来找李主任汇报工作的吗？我也刚来呢，不如我们先去那里商量一下，谁先开始，好不好呀？”

说话间，她嘴里探出一根长长的触须，伸向秦非的嘴巴。

秦非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须，道：“小姐，我的事比较急，要不你先稍等一下？”

说实话，和美女舌吻，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但是这个舌头大可不必这么长。

那女人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的回答。

随即，她轻轻笑了一声，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目光却渐渐变的有些阴森。

哒哒哒——

她踩着高跟鞋，扭着细细的腰肢，走向办公室门口。

经过秦非身边的时候，一根根触须争先恐后地从她的小腹处伸向秦非，又在半路止住。

一声声触须的哀嚎在耳边交织。

她用一种戏耍猎物般的戏谑语气，低声说道：“真是个愣头青，一点都不懂得谦让女孩子呢……快一点哦，我就在门外等你……”

嘴巴张合带来的气流拂过秦非的耳朵，淡淡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

秦非忍住了。

等她离开了办公室，才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道：“……美女，你真的该刷刷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