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一年,五月十五,宜祭祀,禁嫁娶。
襄阳百花观中香火鼎盛,初一十五为百花观开门迎客之日,城内达官贵人以及士子信众纷纷前往烧香朝拜。
百花观因周围种植上百亩各色花草而得名,每到盛夏百花争艳、香飘十里,招蜂引蝶,实乃襄阳最负盛名的景色之一。
就在此时,一营骑兵忽然冲进道观,先是封锁道观外围出入口,随后开始抓捕里面道士,有反抗之人则立刻被官兵围攻。
“奉明王之命,百花观勾结秦王,刺探军情,罪不容恕,立刻缉拿审查,任何阻拦之人以同罪论处”
一名黑甲骑将策马而出高声喊着,今日上香信徒纷纷色变,仓皇逃离此地,官兵手中的兵器可不长眼睛,真被误杀也就误杀了,还能与他们讲理不成。
观中道人哪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对手,不是战死就是被官兵俘虏,登记之后逐个押解离去。
在官兵后方有亲兵护卫着两人缓缓向此地走来,正是李青与禁鬼司主事幽昌道人。
“主公慧眼如炬,竟能看出百花观是梅花道脉在荆州的密探”幽昌道人半是试探半是佩服的说道。
李青望着被鲜血玷污的道观,解释道:“梅花道脉是秦王刘胜最有力的支持者,不可能不在各地建立情报机构,而道观正是各大道脉收集各地情报之地”。
心中暗叹,在这个世界中道门势力比想象之中强大的多,作为本世界唯一的宗教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是难以想象的。
而各地道观身后都有道门的身影,在这方面他的布局还是不足,目前内卫已经改名锦衣卫,专门负责情报侦察,但与各大道脉相比还是略有不足。
“对了,孤让你整理的各州道门信息整理的如何了?”李青问幽昌。
幽昌道人无奈道:“各地道观隐藏很深,对官府更是忌讳莫深,禁鬼司目前只能搜集一些表面信息,并且似是而非”。
李青漫步在花海之中,随手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鲜花,似无意问道:“那就是一无所获了”。
这话令幽昌道人惶恐不安,冷汗不自觉布满额头,主公权威日重,此事本是特意交代于他,按照大明制度,办事不利的他必受责罚,轻则降职,重则人头不保。
“臣无能,死罪”
幽昌急忙跪倒在地,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良久,李青沉声说道:“此事有苦难孤知道,但你有些令孤失望了”。
因他的关系道门历来仇视大明,统治区域内道观极少有人愿意投靠官府,甚至禁鬼司目前也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但这不是幽昌无法完成任务的理由!
困难的确有,但官府控制的资源更多,想要制衡各地道观有的是办法,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幽昌不愿意得罪天下道门罢了。
“孤打算建立道录司,负责管理、考核各地道士,凡出家为道必要经道录司考核,发放道牒,无道碟则为伪道,以流民论处”
幽昌大惊,主公这是要将道人纳入官府管制之中啊,历朝历代从未有过此等举动,这等政令一出,天下道门会如何反应可想而知。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幽昌急忙跪地劝道:“主公不可啊,这是得罪全天下道门之举,反噬之重不可想象啊”。
李青冷笑道:“你以为我放任不管他们就不反对我了吗?我对他们宽宏大量他们就不会与外人勾结吗,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这话掷地有声,将幽昌吓得神色惨白,他自然明白李青所说道理,但他自小修道,实不愿道门沦落于此,可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见到幽昌表现李青真的很失望,本想由此人兼任道录司主事,没想到最终还是顾虑自身,行大事而惜身此为大忌。
淡然说道:“我听闻襄阳郡东方有黑茶山,山中有一隐士名为陆言,传闻此人有大智慧,传承自上古练气士一脉,等会陪我前去请他出山,执掌道录司“。
“是”
幽昌喏喏应是,主公既已拿定注意便不会更改,只得黯然接受,但他疑惑的是主公为何会知晓陆天师的名号。
陆言,字有恒,祖上三代皆为一方大儒,弟子遍布天下,幼年为荆州有名神童,三岁能文,五岁能诗,但此人对诗书并不感兴趣,反而痴迷道学。
可当他学道二十年后反而抛弃所学,视道法为邪门歪道,反而痴迷于虚无缥缈的练气之术,为道门同道所耻笑。
等百花观事结束,李青与幽昌带领一千精骑朝东方黑茶山而去。
黑茶山在荆州并不出名,高不过五百丈,因盛产黑茶而得名,后陆言隐居于此,建东山书院教授弟子这才有了一丝名气。
一行人行军速度很快,半天时间便赶到黑茶山东山书院,禀明来意之后,有弟子引着几人来到客厅。
有亲兵愤愤不平道:“好大的架子,主公为四州之主,不亲自出应也就算了,竟然敢让主公等候,真是狂妄”。
李青摆手道:“文人嘛,总有一些傲气在,孤求贤如渴,他如果真有才能孤就算等上几天有如何”。
“那就如你所愿,三天后我再来见你就是”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从后院走出一位中年书生,面色淡然,唯有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神令人过目不忘。
“大胆”
亲兵按剑怒斥,大有一言不合拔剑击杀之势,而那书生面对此等情景毅然面不改色,神情中还带有微微不屑之一。
李青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此人并无官身,身上也无丝毫修炼气息留存,但本命气运纯青,实在诡异。
站起身身来说道:“先生莫非就是东阳先生,早就听闻先生大明,孤特来请先生出山辅助,还请先生勿嫌孤粗鄙,屈才任命”。
陆言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问道:“哦,明王打算用我为何职”。
李青笑道:“孤打算建立道录司,负责管理、考核各地道士,凡出家为道必要经道录司考核,先生大才,孤请先生暂任道录司主事一职”。
陆言勃然变色,怒道:“明王欲我陆家满门死绝否”,说完仍不解气道:“既然明王无诚心,陆某告辞”。
说完拂袖而去。
随行亲兵大怒,正要诛杀此等狷狂之徒,却被李青制止。
为一狂生行杀戮之事犯不上,此人在荆州名声极佳,门生弟子遍布天下,杀此人必使天下士子寒心,完全没必要。
虽是如此,心中仍是不爽,寒着脸走出陆府,正打算离去时,却见到陆府外张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
其中“重金求子”四个字顿时引起了所有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