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凭什么?
纪恒然被她问得愣住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回答她。
他心里有个不知死的小人儿在撺掇:说啊,说我马上就要成了你的老公了,问问她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他嘴巴开合,差点就坦白了。
然而,还有一个始终散发着理性的光辉的孩子,正在掐着他的脖子认认真真的规劝:珍爱生命,祸从口出!
还不是时候啊。
哎,算了,此路不通。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他灵机一动,反其道而行之,“我推了那么多事儿照顾你一下午,就算是事出有因,难道你不应该抱着感激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吗?”
纪然闻言,原本嚣张的气焰果然渐渐熄灭了。
看着他帮自己按着胶布的手,有些回过神来,想起了今天种种,他一直陪着她,还被她横加指责,的确是有点没良心了。
纪三小姐虽然嚣张跋扈,可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
尽管道歉道得十分委婉:“我会拔针,不会受伤的,你先放开吧,怪疼的……”
纪恒然想起,周师师说过,她十六岁那年受了那次伤,住了好久的院,这么想来,应该也的确不会受伤才对,这才缓缓松开拇指。
纪然收回手,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
纪恒然没说话,也不让开。
纪然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人倔起来,肯定比自己还过分,想了想,还是妥协,任由自己跌坐在床上,拉着他的衣角,轻声问:“那你……送我回家吗?”
纪恒然皱着眉。
她等了半天,见他不回答,以为他是生气了,更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谢谢你。”
她低着头,所以并不知道,这一声道谢,虽然细如蚊蝇,却哄得纪二爷嘴都咧开了。
他捧起她的脸,眯着眼睛认认真真的看她,带着些好奇,仿佛是想要认清楚她的模样一般。
两人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尤其是纪然,被他看得脸红,匆匆催促:“行了,快走吧……”
逗媳妇儿逗得很开心的纪二爷拉着媳妇儿下楼,就差打着响指吹着口哨了。
纪然倒还好,只是一只手被他握着,觉得不太习惯,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刷了两下朋友圈,这才看见周师师早上发了一条,是放假一周的内容。
怪不得她电话关机。
“小心台阶。”纪恒然提醒她,回身虚扶着她的胳膊。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挣开了他的手。
在这个时间点,周师师选择放假,该不会是,真的以为她和纪恒然有什么暧昧吧?
她担心她会误会自己,急忙打电话过去,可她还是关机。
纪恒然掌心虚握,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你今天见到周大夫了吗?”她着急地问,眉宇间似有愁色。
他摇头,重新握起她的手,“放假了。”
她没再挣脱,不过,也没好多少。
纪然拍拍胸口,“那还好。”
纪恒然眼中光芒明灭,沉着声音:“好什么?”
“我怕她觉得我是三了你们,”她犹豫着,“她之前已经跟我说过她喜欢你了。”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就在纪恒然的车旁,纪然说完,自然去拉车门,不料忽然被他板着肩膀转过身,嘭地一声撞在车门上。
“你干什么?”纪然吓了一跳。
他背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却知道,他似乎是生气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这位大爷不痛快……
“纪然,我说过,我有未婚妻了。”他冷冷地说:“除了……她之外,我和任何一个女人,你现在所见过的,所听过的,出现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算上,她们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们牵扯到一起,我说明白了吗?”
纪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他什么生气,下意识地道歉:“我知道,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和周师师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纪恒然认真的看着她,耐心的等待着。
可怜她上午才发过烧,现在脑子正是不好用的时候,还要绞尽脑汁去哄这么个小祖宗。
她很仔细的措辞:“这件事呢……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懂吧?就像是,她跟我说了个心事,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的。我说的,小三是说……嗯……我们是朋友,对于朋友喜欢的男人,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去沾染,你能明白吗?对我来说,这和当小三没什么区别。我没有任何质疑你感情的意思。我……说明白了吗?”
纪恒然抿着唇,看不出喜怒来。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纪然觉得他大概是想揍她……
可好在,他只是怒气冲冲的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赶紧老老实实上车,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说话了。
一路上看着窗外的街影,纪然讷讷的想:不知道纪恒然的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呀的人物,让他这么千般疼百般护的。连和别人牵扯到一起都觉得生气,这得是,多深刻的爱情啊。
她轻轻捶了捶心口。
真的……好羡慕呢。
纪恒然看着她,目光也渐渐柔和下来。
算了,跟她置气做什么呢?就是个孩子。
听到了一句不该听的话,见了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又不是他家孩子的错。
他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李宗盛live版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纪然听见声音回过头,两人无可避免的对视了。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迅速别开头,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这种感觉直到到家了也没有消弭。
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想起纪恒然牵着自己手的时候,忽然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不行不行!他是有妇之夫!
纪然翻个身。
可是,他人好像也不坏,或许,是个非常好的朋友也说不准……
嗯,往后,把他当成个普通朋友看好了。
嗯,嗯?
朋友?
怎么一想起这两个字,她忽然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起来。
直到听见文安卉上楼的声音……
文安山!她答应今天送他去上学的!
天呐……她竟然忘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