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跟改爷说,改爷说什么都不让我回去,说我事业才刚开始,不想我放弃,说要让我爸来凤城,他给我爸养老。”改良唉声叹气的,愁死了。
“那叔叔呢,怎么说?”
“能怎么说?”改良无奈的别过头,样子看着怪上火的,“你呢?你怎么样啊?”
“我?”纪然不解。
“你那男朋友,怎么样了?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什么时候嫁人啊?”他换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刚刚那么沉重了。
纪然想起那个男人,又闹心起来。
“啊,他压根儿就不是我男朋友……”纪然说。
改良听她语气不对,可转念一想,这是人家小姑娘自己的感情,他一个老爷们儿说什么说啊?
“哦。”他挠挠下巴,没有很在意。
俩人这么喝了有半个小时,他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表,困惑的环顾四周,“怎么还没来?”
“谁呀?”
“乐队啊,到他们表演了。”他敲敲手表,一脸不屑:“真没有时间观念。”
现在花下的管理基本都是由他来负责的,纪然和纪骁就是两个甩手掌柜。
她看着远处的舞台,鬼使神差般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溜烟儿的跑上台,站在麦克风前面,对改良莞尔一笑。
“送给改爷和老改,《绿岛小夜曲》,希望他们能够疏解心中郁结,还有,老改,你家就是我家。”她对改良眨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改良对她竖起拇指,饮尽杯中酒,坐到靠近舞台的位置上去。
同桌就是那个刚刚过来同他说话的人,现在他正拿着手机对着她录像,被改良皱眉制止,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全部都是花下的员工。
纪然从没在这里唱过歌,客人们也不认识这个少东家,于是都没什么兴趣。
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婉转开唱。
“这绿岛像一只船,
在月夜里摇呀摇,
姑娘哟,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
吹开了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
不断地向你倾诉。
椰子树的长影,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
姑娘哟,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
纪然虽然没学过唱歌,可真情流露下,仍然能把这首歌唱得低回婉转情真意切,别有一番韵味。
因为她心中有情。
所以,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父兄在内,第一个发现她爱上了纪恒然的,是改良。
当下的他目光柔和,上台抱了抱她。
台下掌声雷动。
纪然乘兴而来,觉得什么都是好的。又和他合唱了一首《想把我唱给你听》,之后就一起回家去看了改爷。
俩人一人抱着一瓶红酒,对饮到天明。
天亮了。
旭日东升,一夜过去。
纪然望着窗外的点点晨光,隐隐觉得过去了一天,又觉得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时间对她,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
一天开始,一天结束。
她过的永远都是一天。
生命或许会在某天戛然而止,可她真的不知道,结束和开始到底会有什么不同。
有一天,她会不会像也有了那个极为不舍的牵挂。
“我这辈子就喝醉过一次,为了个男人。”纪然忽然说,也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
“嗯……”
改良躺在地毯上,快要睡着了,翻了个身,抱着沙发闭上了眼。
纪然却睡不着,从沙发上爬下来,跑到阳台上,看着楼下斑驳的树影,和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站在楼下那老树下面,可是恍惚间又发现仅仅是两只麻雀而已。
改良的鼾声渐渐响起,她也觉得有些困了,便悄悄拿了包,离开了改爷的小院儿。
一路踏着晨光回家,她从没觉得凤城这么安静过。
连空气都值得流连。
从改爷家到酒店,左不过三四公里而已,她走了快一个小时,好容易慢吞吞挪进酒店的院子,正对面的一辆车闪了闪车灯。
纪然抬起头,看见纪恒然下车,闲适地靠在车门上,歪了歪脑袋,“上车啊。”
纪然犹豫了一瞬,还是上车了。
车里比外边还安静。
纪恒然的手边放着两杯咖啡,一杯喝光了,一杯只剩下一半。
他发动了车子,转头问她:“去吃早饭?”
她摇头,纪恒然便没有继续动作,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前天闹得那么不愉快,转天却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纪然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便主动寻找话题。
“你一直在这等我?”
“嗯。”他轻轻地应。
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纪然:“等多久了?”
纪恒然:“六个小时。”
纪然:“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纪恒然:“不想打扰你。”
“找我……有事?”
纪恒然顿了顿,很认真的想了很久,皱着眉,好似非常不解模样。
“没有,其实没事。”
纪然失笑,不禁开起玩笑来,“纪二爷这么有空啊?没事还等一夜?”
纪恒然也不能理解:“不好说啊,我大概是,疯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空间里更显醇厚。
兴许是太久没谈恋爱的关系,纪然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她这么想着,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纪恒然!”她声音有些急促。
纪恒然回过头。
就是现在。
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脖颈处,整个人倾身过去。
柔软的嘴唇贴上来,纪恒然有些错愕,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她只贴了贴他的唇,便离开,只是手还被他握着,两人的距离便近一些。她也不挣扎,急忙用另一只没闲着的手去摸他的心脏。
他胸膛下的那个心,强劲有力的鼓动着,不过平稳非常。
她似乎是有些失望,亦有些后悔。
纪恒然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挣脱了他,双手贴在自己胸口。
她抬起头来,眼眶微红,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酒香。
“我可能,是喜欢你了。”她苦笑着,“但可怎么办,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们分道扬镳应该是必然。”
如果继续麻痹自己,她会变得很可悲,她知道的。
十分钟后,纪然下车上楼,纪恒然开车回家,只是车速越来越快。
回到恒远,他把车钥匙扔进门房,保全被他的怒火吓到,小心翼翼的接了。
他边走边打电话。
无非一件事,请岳父大人归国。
岳父大人在那头施施然:“不急不急,我正在相亲呢。”
纪恒然看了看时间。
日本时间早上七点,在相亲,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