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5章 厮守和郑旦匣(1 / 1)西施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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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逾五十的老掌柜,被这目光唬得一愣,汗都下来了。接着环顾左右,就是不敢看他。

纪恒然勾唇,脱掉了斗篷,身后部下立刻上前接过,搭在臂弯处。

里面同样是一身墨一样黑的粗布短打。

老实说,这位有缘人的这身装扮,看着实在不像是买得起这条项链的样子。可东家既然有吩咐,董掌柜还是微笑着,请他到楼上雅间去坐。

纪恒然冷眼看他,只道:“我只等一炷香,你主子来与不来,我都要走。”

董掌柜一愣,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南境王府的面子都不给,到底是何许人也?自此更是不敢怠慢,又派人去回话。

殊不知这第二波人还没走到一半,就见老远就见南宫沉打马而来。

南宫沉推测他这几天差不多要到了,从早上起来就等着这边的消息,得了信儿,立刻马不停蹄过来,就为了见他一面。

他到了便将缰绳扔给董掌柜,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三步并作两步往二楼去了。

彼时,纪恒然正在“厮守”与“郑旦匣”间踌躇不定。

相传,“厮守”乃是上古传说中的物件,据说是埋葬盘古之心的“骄人墓”中的陪葬品,若传说为真,恐怕至少尘封了数十万年,其价值可见一斑。

至于郑旦匣。

郑旦用过的梳妆匣,千年一开花的不死树树根所制,不腐不败,闻之有异香。

亦甚好。

纪恒然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上面的浣纱双姝纹,回忆起过去的某些闺房蜜语,眼中似有温柔之意。

南宫沉刚踏上楼梯,他便察觉了,收敛了眸中柔情,再抬眸时,已经又变成了镇南将军纪恒然。

南宫沉推门而入,毫不掩饰的喘着粗气,自认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可在纪恒然面前,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一屁股坐在纪恒然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要见镇南将军一面,还真是不易。”他抚着胸口,一下下的给自己顺气,几缕发丝已经散落下来,可见来路之急切,“从陛下赐婚,我便数着日子,就赌二哥一定会从荷城过,果不其然。不知二哥可是许久未见,想弟弟了不是?”

南宫沉是南境忱王的一母胞弟,少年天才,擅经商,才十六岁便已家产万贯,掌陵台河以南水路,人称小沉王、活财神。

纪恒然既是镇南将军,镇南镇南,镇守的就是南境一方和平安定。

十数年前便奉皇命来到荷城,一面保边陲安定,一面替皇城监视南境忱王的动向,所以与南境王府十分相熟。

不过以他对南宫沉的了解,猜想这“小沉王”、“活财神”多半也也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名号了。

“小沉王得了件稀世珍宝,恨不得闹得天下尽知,我既奉命帮长兄筹备聘礼,自然不会辜负小沉王美意。”纪恒然在笑,苍白的面色却让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南宫沉到底是个少年,原本一脸的笃定沉稳,这会儿也有些动摇了。他别开目光,轻打着折扇,在思虑,要如何将忱王布置下来的任务好好的完成,而又不会得罪面前的人。

他聪明,却与纪恒然杀伐戾气不同,一派的闲散王爷闲散气息,倒显得更从容一些。

也是,他少年得志,小小年纪意气风发,与在战场上浴血多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纪恒然自然不同。

“这’厮守’在骄人墓尘封了数十万年,出土时仍流光溢彩璀璨夺目,这东西,怕是纪二哥这等清廉武将所不能够的……”南宫沉施施然开口。

“小沉王少拿那些浑话来蒙我,”纪恒然抿唇,拿这个少年老成且磨磨叽叽的孩子没什么办法,他赶时间,只好开门见山:“你且说个价格来就是了。”

对面被嫌弃的的少年眼波流转,衡量片刻,出了价:“十七万两。”

纪恒然早在心中衡量过此物的价值,听见这个数字,颇为不解,不由问道:“十七万两?怎么想出这么个数来?”

南宫沉沉吟片刻,他说了不许说那些浑话搪塞他,再开口时,便真的诚恳了许多。

收掉了纨绔做派的孩子,看着倒没有那么成熟了。

“纪二哥,你知道,我从来视你为兄长。所以原本卖得三十万两的东西,对你自然不能是这个价格,我有一笔账,且算给你听一听,二哥要是觉得不对,随时驳我。”

他问完,静静地等待着纪恒然的回应,见他点点头,才接着说下去。

少年声音朗朗,纪恒然听得认真。

“今年阿昌十六岁,十四年前,二哥来荷城走马上任时,也不过十六岁。彼时阿昌还是总角小儿,二哥已在边陲大杀四方,护得南境一方平安,让阿昌和南境甚至是整个晁国的黎民百姓能够有个安稳觉睡,这恩情南境人誓死不忘。今天减去三万两,算是南境子民衔环相报。”他向来自傲,极少以小字自称,而面对纪恒然时,他总是自称为阿昌,可见其敬重。

纪恒然看着他,并没有出言打断,可也没有附和。

南宫沉便接着说道:“六年前,二哥与二嫂为守南境与宿羌鏖战数月,以致二嫂殒命荏延山,死不见尸,二哥心怀丧妻之痛无法自拔,我和兄长亦觉心中有愧。而今二哥替大哥进京娶妻,虽不是二哥续弦……可我与兄长深感欣慰,故此再减三万人情世故。”

纪恒然听到续弦二字时,眯了眯眼,那目光摄人,南宫沉险些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还有七万两,是我私人补贴给二哥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总不能叫二哥为了置办聘礼,将家产全都赔付。二哥家与天子做亲家,想来不必南境,若遇到了事情需要上下打点,没有金银傍身,恐怕不妥。毕竟二哥此次进京,也不知何日可归啊。”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意味深长。

此次进京,何日可归啊?

纪恒然自然知道皇帝为何诏他入京。

美其名曰替兄成亲,其实不过是那皇城之内的权力中心闲得发慌,整日里草木皆兵,生怕有人生了二心将那权力夺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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