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什么昭告天下,来花下啊,我告诉你。
纪然犹豫着,望向纪恒然。
纪恒然正看着荧幕,神色自若。
今天她选的电影是《敦刻尔克》。
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的电影,她通常一部都不会落下。
《盗梦空间》、《致命魔术》、《记忆碎片》,凡是诺兰的电影,她一部都没有错过,她喜欢诺兰,像喜欢迪卡普里奥一样喜欢诺兰。
她总想着,看一部“喜欢”的电影,也许这些“喜欢”的情绪就会顺便转嫁到身边的人身上,这样她就能早日完成对父亲的承诺,早日出嫁,早日嫁给父亲需要的人。
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身边的男人,竟然还是纪恒然而已。
这更像是命运对她开的一个玩笑。
好像在说:你看,你拼了命想要去避免的事情,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
纪然望着菲恩·怀特海德的侧颜,有些无奈地想:难道她的命运,就真的是纪家这两个男人吗?
“一会儿想吃什么?”纪恒然凑过来,小声问道。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皮制屏障,纪然只要稍微靠后一些,就看不见他的侧颜了。
可她却不愿意。
她转过头,定定的望着他。
他撞进她坦然儿迷惑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转瞬间,便又变回了那个从容淡定的纪恒然。
“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想见你,就来了。”他答。
短暂的沉默。
纪然不死心,又问:“为什么想见我?”
这回纪恒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过了许久之后,久到纪然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不知道。”
这三字语速极其缓慢,缓慢到纪然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想明白他的话里有话。
纪然没有再提问。
片刻后,纪恒然的手掌探过来,轻轻握上纪然的手,掌心温热,拇指在纪然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纪然没有躲开。
世间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和“未婚夫”还有“相亲对象”一起的饭局又算得了什么呢?
纪然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反而,在发现了沈攀与自己再没有相恋的可能之后,她也放松了许多。
想来,沈攀也是同样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就是这个道理。
沈攀和纪恒然很熟,从他们的言谈之间,纪然得知了他们的关系。
原来,在她第一次去纪然的时候,就已经与沈攀有了一面之缘了,只不过当时她的心思全不在旁人身上罢了。
他是老沈的儿子,老沈是纪家兄弟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在花厅里,提醒纪恒然不要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想来,沈攀之所以过来同她相亲,想必也与纪续之有关。
纪然思来想去,唯一不能明白的,是沈攀在知道了纪然就是纪恒然的未婚妻的情况下,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见她的。
在她琢磨不透的时候,纪恒然将自己面前已经仔细切成小块的牛排摆到她面前,与她的对换。
对于饭来张口这件事,纪然向来没什么反感,也乐得清闲。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只听着他二人你来我往,颇为有趣。
沈攀与纪恒然同岁,听着像是俩人从小一处长大一处念书,对对方了如指掌的样子。
纪恒然谈过多少次恋爱,沈攀开过多少次个人演奏会,彼此之间都烂熟于心。
不过纪恒然和沈攀的关系,却远不如与傅南里、傅新禹那样亲近。
而且多少有些暗藏汹涌的意思,不知是为什么。
纪恒然显然不是一个与谁都随意相处的人,虽然他总是游刃有余,可纪然看得出来,他只有在较为亲近的人面前,那口提着的气才会松懈下来。
那样的纪恒然就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
他是个十足的绅士,至少在纪然面前,他事事都以纪然为先,不会因为在朋友面前而有所改变。纪然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一个男人当成王母娘娘似的供着是什么感觉,无论是想吃什么还是想喝什么,只要抬抬眼皮,立刻就送到眼前来,丝毫不必自己动手,也可以丰衣足食。
就连沈攀都在感叹:“长这么大,还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思。”
纪恒然轻笑:“谁知道呢,不知道这是老婆还是女儿。”
纪然挑眉,而后轻轻落下,只当这是一句奉承,并不走心。
纪恒然也知道她不会当真,也没想让她当真。
往后日子还长,他能给她的有多少,不必全让她知道,他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死心塌地,甘心情愿掏出自己的一切捧在她面前,想让她笑,想让她开心。
也许就像是那天夜里对康辰说的那样,自己真的变成了周幽、商纣,但,纪然却不是褒姒和妲己。
她是纪然,表面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却满心妇人之仁的纪然。
“你看着我干什么?”纪然喝了酒,脸颊稍红,却仍然算是清醒着,于是直白地问他。
纪恒然当着沈攀的面,掌心贴着她的下颌,沿着那姣好的弧度抚摸过去,满眼欢喜。
他酒量一般,面对眼前人时,便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沈攀看出了这二人之间不融于其他的气氛,没多久便识相的告辞。
纪然看他要离开,心知留不住,可仍然颇有些惋惜。
毕竟,在纪骁拿过来那一大叠相亲男资料里,沈攀的条件的确是最最上乘了。
只可惜,是纪恒然的人。
那就注定,不能是她的人了。
纪恒然酒量不及她,已经有些醉了,毫无顾忌地将纪然揽入怀中,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纪然刚想推开他,便听他对沈攀轻声道:“再见,沈攀,别再单独见然然了,我怕啊……”
这话,不独让沈攀惊讶,就连纪然,都十分震惊。
沈攀穿好了外套,淡淡道:“行,不耽误你了。”
纪然却只听到了纪恒然的那句话。
他是在说他害怕?怎么可能呢?
直到离开餐厅,她都一直转不过来这个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