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熊平日在山林中嚣张跋扈惯了,仗着一身熊力与妄伏后期的修为,就没有生物敢与它正面抗衡的。
如今,它竟被一名人类击飞,而且还是正面以肉身力量将它打飞,它怎能接受?怎肯罢休?
一声咆哮:“嗷…”
银熊撑着寺墙爬了起来,双掌一合,散出银芒,催动天赋神通,凝出了一道银色寒光,银芒顿闪,蓄势待发。
它,生气了!
另一边,武禁表情冷然,毫无惧色,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罗隐正好在附近,遂支了个眼色眼色过来。
罗隐心领神会,立即靠了过去,护在了武禁身后,控制金玉叶飞掠,击杀靠近的各类妖兽。
随后,武禁高举双手,汲气纳元,将浓郁的天地元气汇聚在一起,压缩成了一团磨盘大小的真元气弹,透出可怕的能量波动。
真元气弹无形无相,只能透过空气扭曲,隐约看出其轮廓。
银熊双掌一开,银芒飞划而出,飞速射向武禁的胸口,带起刺耳的啸风声。
武禁怒喝一声:“真元极爆!”,真元气弹脱手而出,急速砸向银熊,将空气烤得滋滋作响。
银芒与气弹错身而过。
“嗤……”武禁一个侧卧,避开了致命一击,右手被银芒齐臂截断。
银熊两腿一蹬,欲撤离真元气弹的落点。
倏然!一声:“缠!”
无数的植根破土而出,缠上了它的后肢,纠住了他的熊腿,让它挪不动脚,使不上力。
如是在平时,这些根须并不难挣脱,但此时此刻,真元气弹正飞袭而来,它哪儿来的时间?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
“轰隆……”银熊被真元气弹炸成了碎块,鲜血与碎肉飞洒到三丈多高的寺墙上,泼成了一幅血渍山水。
一身穿绿衣的人族修士,右手操控着金玉叶,划过一只野猪的脖子,左手捏着一支木簪,嘴角微微上扬。
击杀掉野猪后,罗隐迅速捡回武禁的断臂,指绽绿芒,道声凝愈,武禁即生龙活虎恢复如初。
“小子,不差。”武禁抡了抡刚接好的右臂,咧嘴笑道。
罗隐并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望着附近的情况,一脸担忧。
他发现,在场的鬼物已经注意到他体内有牲印了,数只头生独角、皮肤青紫的野生鬼类,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看来,你挺受鬼物欢迎。”武禁见状,打趣道。
话甫落,几只鬼物化作四道虚影,瞬袭而来,目标罗隐!
武禁瞬闪至罗隐身前,一拳拦下一只,一脚踢飞另一只,还剩下两只。
两只独角恶鬼,一左一右越过武禁,咧着两张尖牙血口,朝着罗隐当头咬来。
罗隐立时开启皓素银霜。
嗡嗡两声,两只恶鬼分别啃咬在了光衣之上。
硬接了两下后,没有丝毫犹豫,跟条泥鳅似的,他一个窜身就绕到了武禁身前,捏诀施术。
两只恶鬼一击不成,扭过身就绕过武禁,想要再次去咬罗隐。
可武禁又怎会给它们机会?他一记弹腿踢飞一只,一手抓住另一只的手腕,重重地往地上一砸,那独角鬼就没了命。
剩下的三只缓过劲儿,怪叫一声,又扑了上来,但它们已失了良机,罗隐的施法完成了。
轰哧一声,甫行至半途的恶鬼身上,燃起了婴冥青焰。
几只独角恶鬼身形一顿,倒在地上止不住地哀嚎,不刻便被烧成了灰烬,鬼元脱体而出。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虽看起来简单,实则危险无比。
还好罗隐下山之前,先去找师兄要了件宝贝,若没有皓素银霜的保护,恐怕他早被那两只恶鬼啃上了。
一番恶斗,异类的攻势总算缓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妖兽与鬼物还在进犯。
众僧人遂分为了两批,轮换着休息,死死扼守着光宏寺的寺门。
距离寺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受伤的僧人,罗隐正挨个儿为他们治疗伤势。
一时间里,翠光明暗,愈雾氤氲。
武禁坐在一块山石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罗隐救人:“小子,洒家看你人还挺机灵的,怎么会想着当一名愈者?”
试问,这世间谁不愿意当主角?谁肯心甘情愿地当绿叶?
武禁这话问得,确实合情合理。
“武兄,汝法号带武,又来自真武谷,恐怕不是普通弟子吧?”罗隐也不抬头,只细心地治愈伤患,绿芒忽隐忽现。
“哈,你小子果然聪明。没错,洒家的大伯是真武谷副谷主。”武禁满不在乎道。
“唉,人比人,气死人,这些令人羡慕的官二代啊。”内心发了句牢骚,罗隐咳声叹气道:“武兄,实不相瞒,在下出身草莽,又天赋不佳,故没有选择的权利…”
武禁默然,他本以为像罗隐这样的人,定是与他一样,是幽山的某一位名人之后。
可眼前的这个男子,竟是草莽出身,这怎能不令他无言?
而罗隐这句话,实是肺腑之言。
前世的他,人生就像是早被规划好的一样。
年轻的时候求学,毕业后进入公司上班,朝九晚五,每天加班。
身上压着房贷、车贷,还要养妻子、儿子,以及父母的住院费。
为了维持住每月的开销,他不得不拼命地加班,几张信用卡轮流用,以贷还贷。
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选择的权利吗?他没有。
他有奋斗的权利吗?他有,但,有用吗?
有用的话,他就不会转世重生到这个世界来了。
扯远了。
短暂静默,武禁又道:“洒家虽无法与你共情,但是洒家明白,你小子今后定能有为。”
“哈,有为吗?但愿吧。这世界虽比前世艰难,但吾并不讨厌。”治好了最后一名伤者,罗隐驭气,从水缸中勾出一团清水,洗去手上血污,道:“那就借武兄吉言了,走吧,轮到我们了,该换班去了。”
“叶家小子,别睡了,该换班了。”武禁冲着旁边的树上喊道。
蓦地,寺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吱呀!……”
那声音,尖锐刺耳,曳人心神。
“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瞧那模样,至少是寂照中期。”邃寒站在树枝上,表情认真,凝望着寺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