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裹着一层黑色的酱油入口的菜,味道极其重口。
感觉好像放了二斤盐一样。
刚刚入了嘴的菜,抬手扯了一张卫生纸,把菜吐在卫生纸,抬手就把刚刚吐掉的菜扔进了垃圾桶。
把锅拿过来,面无表情的放在案板,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浇了一桶凉水,把里面的问题说得明白,“这种东西不是人吃的。”
说出来的话直白大方,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粗眉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那堆黑东西,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真的没有做厨师的天分?
以后家里总要有一个人来做饭的,小姑娘的手白白嫩嫩的怎么能来厨房做这粗活?
他现在就是对自己有些生气,为什么就不会做这种简简单单的东西,拿起旁边透明的锅盖盖在锅子,这依旧能看得清锅里的东西。
黑乎乎的一团,在锅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看越生气,男人原本稳重自持的脸出现了一抹明晃晃的嫌弃,拿着锅把手,抬脚就要往外走,“我去把菜倒了。”
他这一辈子没有几件事情是做不好的,厨艺就是他的硬伤。
听他眼睛都没眨就要把这锅菜给倒了,季戎连忙走前去抓住他,制止他的行为,“我之前背过一句诗挺好的,你要不要听听?”
楚黎要去倒菜的时候一顿,直视着她的双眼,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面前的女孩笑了一声,看起来格外好说话,“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小学孩子能背的诗词,被她巧妙的拿过来用了,却在这个场景下不显得一丝违和。
他其实也不想浪费食物,只是觉得这种东西端在小姑娘的面前,都不好意思说这玩意儿是自己做的,他就想把这种东xz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楚黎好像听进去了女孩的话,毫不心虚的对着她的双眼解释一句,“其实我想拿去喂狗。”
喂狗?
听了这话后,面前的女孩反而噗嗤笑了一声,一双黑黝黝的杏眼中荡漾着笑容把平常的清冷自持打破了大半,“哪有狗吃这东西?”
别说这些调料狗不能吃了。
就这种味道,连人吃了都要做眉头。
更何况狗。
人不吃就要欺负狗,狗得有多可怜。
楚黎听她这么说,愁眉不展地盯着手里的这锅菜,实在是对盘菜没什么办法了,很认真的问了一遍,“那这些菜该怎么办?”
原本想着女孩今天在运动会大放光彩,他能亲自下厨做些好菜来慰劳一下她,想要把温馨的场景作为一种惊喜,可怎么也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惊吓,
原本其他事情一学就会。
明明也挺简单的。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季戎接过来这盘菜,点火添了水,原本黑乎乎的酱汁漂浮在面,把原本的酱油的色褪了大半,却还是有些入了味道,
糖糖乖巧的四只爪子并拢,坐在旁边看着她,骄傲地抬起来了小猫的下巴。
小仙女就是厉害,得厅堂下得厨房!
等到颜色煮的差不多了,这才把里面黑乎乎的汤水全部倒掉。
重新进行调味。
只是为了让里面的味道没有那么重。
楚黎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把他长久以来所积累的优越感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知道自己在厨艺没有什么天分,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没天分到这种程度了。
竟然还让她亲自下厨。
季戎看着锅里的蘑菇,眼神忽然温柔了许多,像是把她的思绪拉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之前做过蘑菇,不过那些蘑菇都是在山里摘的,食材都很新鲜。”
想起那段往事。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个身体不好的老爷爷,还跟她谈了很久,他们两个人聊到了家庭遭遇和未来打算,她那时候根本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的留恋。
只是想要在世界苟延残喘罢了,
那位老人的话让自己豁然开朗。
为什么要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放过呢,
不过那人走的时候连一丝的消息都没留,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还在桌子留下了500块钱。
突然听起女孩说起了这件事,他眉眼荡漾着温柔,看起来好似非常感兴趣,朝着她走近了一步,两个人距离很近,
糖糖坐在一旁忍不住的哈了他一口,这个臭男人想说话就说话。
干嘛要离小仙女这么近!
分明就是对糖糖的小仙女有心思!!!
季戎看了一眼这么生气的糖糖,伸出手指摸着它的下巴撸了撸,“现在的脾气这么暴躁?”
糖糖舒适的眯起了猫瞳,傲娇的抬起下巴。
还不是因为那个臭男人靠他小仙女太近了,他们小仙女独自美丽不好吗,
看了一眼锅子里面颜色褪去了很多的菜,
人类吃的东西都是这么奇怪。
那一盘蘑菇在被装盘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了,他很自然的去打开电饭锅去盛饭,
这么寒碜的饭,总感觉少了一点氛围。
然后又去角落里拿出来了一瓶红酒。
面没有标签,看不出来是什么质地和年份。
当他们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季戎看着他拿出来了两个高脚杯放在两人面前,打开红色的液体注入在高脚杯里,看起来异常惹眼,
季戎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两个高脚杯不由得疑惑,“吃米饭配红酒,这是什么配置?”
难不成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喜欢这么吃?
感觉怎么吃怎么怪异。
楚黎坐在她身边,看了一眼面前的红酒,抬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堂堂楚家掌门人的酒能是什么便宜的酒?
她只知道酒一般都分为两种,一种是有贴标的酒,这种酒在市面都是明码标价,好一点的酒也是价值不菲。
还有一种酒,是没有贴标的酒,但是在被私人用的时候一般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而且是专门珍藏的酒,
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而这瓶酒,面没有贴标,从色泽来看,在光辉的照耀下隐隐的闪着光泽,柔和而又有自身的魅力。
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酒。
瓶子面还落了灰,眼看这个主人根本就没有细心打理,还不知道把这些酒放到什么地方了。
这个酒还真是委屈。
明明那么高的身价,在这个家里却受尽了委屈和折辱。
现在和一盘不了台面的蘑菇放在一起,还配了大米饭,这是红酒的宿命吗?
抬起杯子抿了一口。
红酒微微的刺激性,在舌尖纵跃跳舞,和味蕾奏起了一首欢快的曲子,滑过喉咙的时候是细致而又绵软的,是能让人一下子记住的红酒。
喝了这酒后,小姑娘的眼睛瞬时间亮了许多。
他很少喝过好酒,哪怕在辈子执行任务后,也只是浅尝一些酒来庆祝一下,
可是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果然还是金钱的力量。
有钱能使酒变香。
长了这么一小口,简直就放不下来了,连忙捧着高脚杯又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眼睛亮亮的。
也顾不旁边的饭了。
看着他,“这个酒好好喝哦。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酒,我付出那么多的努力都活不了这么好的一口酒,你就是一个资本家,资本家的心真脏啊!”
他当初那么拼死拼活卖力的赚钱,根本就不知道世界还有这么好的酒。
可是这么好的酒竟然在楚家的角落里吃灰,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知道女孩说的是什么。
只知道她现在神情有些恍惚了,半杯的红酒都下了肚,伸出手把剩下的那瓶红酒拿过来。
以占有欲的姿态把红酒抱着往旁边一转,强势的宣布,“剩下的都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
这个世界还有这么霸道可爱的女孩子。
他点头,眼里带着一抹醉人的温柔,“好,不和你抢。”
他怎么可能跟她抢这个呢,看着她抱着酒瓶像一只醉人的猫,就觉得分外的可爱,
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全部捧过来放在她面前。
把他拥有的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他也停止吃饭的动作,就撑着脑袋斜斜的看着他她,女孩显然是醉意头了,抱着酒瓶开始对嘴吹,
好像要把没喝过的红酒全部私藏起来。
这瓶红酒就是她自己的,谁也不准跟她抢,
她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喝酒喝的有些尽兴
整个人感觉像是走在云端似的
步履都是轻浮的,
楚黎眼见事情已经发展过头了,那半瓶的红酒已经剩下一个瓶底儿了,
他站起来走到女孩身边,从她手里面想抽出来,就看到女孩哼唧了两声,双手抱住酒瓶子不撒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靠在他身,“你怎么这么小气呀~我不过就是喝了你这么一点点点点的酒!”
楚黎很认真的数了一下她里面说的点,声线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已经4点了,不是一点。”
堂堂楚爷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
真的是娘们唧唧的!
季戎突然觉得有些烦,挥手想要一把推开他,手却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搭在了他胸口,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似的,
楚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带着疯狂的占有欲,在女孩醉意朦胧的时候,就是他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的时候,
他可以把自己的爱慕和喜欢全部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反正她也看不见。
楚黎一点点的从她手里面抽出来酒瓶,“不喝了好吗?给你拿更好喝的。”这句话像是在哄骗一个小孩子,可她现在根本意识不清晰,靠在男人的胸膛,笑得憨憨傻傻,说话也说不太清楚,
“真真真的要给我拿更好喝的吗?听说有那种顶级好酒,我这辈子辈子都没有喝过,我怎么那么惨……”
她生来就是一个贫苦的打工人,被师父捡了去,生活也变得好了,依旧是一个高级的打工人,在师兄们的带领下,一瓶好酒也没有喝过。
说什么自己年龄太小,让师父发现他们带着小师妹喝酒的话,所有的师兄都会被打断腿的。
哪有那么容易会被打断腿呀,师兄们的腿很牢很牢的,被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打断,怎么可能就这么短的时间能被打断腿呢,反正她才不信呢。
就是想把自己的珍藏给藏起来。
怎么都不想让自己喝这酒。
她怎么那么惨啊?好不容易喝到了1瓶好酒,结果还要被抢走。
没想到平时冷静自持的女孩竟然还是一个小酒鬼,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眼里闪过了一抹笑意,指腹摩挲在她细腻的脸颊,轻柔中带着一丝痴迷,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把占有欲给压下来。
叹了一口气说,“没吃饭喝酒对胃不好。”
不顾她这个小醉鬼的反对,从椅子把她捞起来,把她抱进了卧室里。
轻柔的放在床,女孩子睡的并不安分。
在宽大的床滚来滚去。
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整个人都心软了,拿过来高脚桶接了温水,脱掉他脚的鞋子和袜子,挽起裤脚把双脚放在水里。
白皙的光滑的小腿,透着健康淡淡的粉色,看起来鲜嫩可爱,十分诱人,
双脚好看,没入温水里一双脚带着水渍,在水下唱得愈发的迷人,
当一个人痴迷一个女孩的时候,从头到脚看什么都是欢喜的,然而且是那种满心的欢喜。
怎么都看不够。
用了极大的煎熬才把一双脚给洗完,走出门后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人立马接通了,“喂,楚爷,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床的女孩身,“来一个女佣,过来帮季小姐换衣服。”
等人过来的时候。
他退了出去。
站在庭院之中,看到了手腕的那一根红绳,一双眼里带着眷恋。
思绪被拉的很远很远。
原来女孩还记得。
一顿蘑菇被她记得那么久,现在她也算是在这天地之间活的潇洒快活的那一类人了吧。
他们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终是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