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红砖房的庭院,易韶年来到了哪个瘦削高挑的男人身前。
“周先生好。”
将手伸出,易韶年和眼前这个留着一字胡的男人握手,一种跨越了时间的抽离感,突然涌上了易韶年的心头。
要知道,眼前这个身子瘦削的男人,可是未来留名青史的文坛巨匠,是所有学生都避不开的人。
“小先生,你昨晚说的,可是太妙了。”
周先生领着易韶年来到了接待用的客厅,热络的聊起了昨夜的精武门。
“说起来,易先生为什么想要创作‘陈真’这个角色呢?”
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世界上有陈真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没有故事中的那般英明神武,此人此时也并未在上海生活。
易韶年在台上说书的时候,也坦言道自己这是一个假借他人之名,说起的一段虚幻故事。
因此,同为创作者的周先生,自然是关心起了这个问题,并用此开始自己的这一次采访。
“创作陈真的故事起因吗?”
易韶年歪着头,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缓缓开口道:
“周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是学武出身的。虽然说,我们这些习武的人都该被归为粗人的那一个分类,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武术,其实不仅仅是拳脚上的功夫,还有更多的,来自心灵上的东西。”
说道这里,易韶年顿了顿,思绪飘回了自己十七岁时,在日本的一次交流学习上。
“学武能够强身健体,但比起肉体上的强大,我们更应该追求心灵上的境界,就好比我们血液之中留存了千百年的气节。”
“我想,这是我选择使用陈真的故事的一个理由。”
……
两人的身体虽然瘦削,但脊梁骨都挺得倍儿直。
在这个上午,易韶年和周先生说了很多很多,易韶年用后世之人那股平等且自信的态度,面对着这位已经成名的大师。
不过,在临近正午的时候,易韶年无意中说起,自己来上海的原因,是为了追查一份日本人所记录国内的详细地图,并为了不让这份地图流落出国时。
周先生却出乎意料的,对易韶年说,他能够给易韶年提供帮助。
说实话,易韶年很是诧异,他说出了一个易韶年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并说这个人能够帮助他。
这是易韶年没有想到的,他来到上海这么多天之后,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叫做‘王庸’的人。
但根据周先生所说,这个王庸,可是在上海手眼通天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
……
“这个‘小先生’的书,的确是讲得不错。”
早早的落座了的茶客,在浅缘茶社里的谈论这小先生的评书,虽然易韶年才正式登场几次,但是他却是一个能够靠名字卖钱的角儿了。
后世那站在巨人肩头的俯瞰视角,和从容不迫的心态,让他能够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
今天的夜降临的很早,或者说是杜老板来得很早。
只是在下午六点,浅缘茶社里就坐满了人,他们没有像平日那般高声讲话,以为杜老板就坐在二楼,他们可不像触怒到这尊大神。
毕竟,杜老板的风评虽然很好,但是他的体量毕竟有那么大,他这个市井出身的削梨仔,也不可避免的和他们隔开了一层可悲的后壁障。
“小先生登台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喊,讲茶社里压抑的窃窃私语打断,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易韶年从帘子后走出,站在了台前。
“谢谢各位前来捧场,后生在此先谢过各位。”
一边说着,易韶年对着四方抱拳拱手,感谢着台下的听众们。
在后台时,浅缘老板见今天的人声势浩大,一般的演员是基本上撑不住场子的情况下,将易韶年提早推上了台。
“个人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各位前来捧场,实感万分荣幸,今天我就尽量多说上几段,来谢过大家捧场了。”
说完这句话,易韶年拿起桌上的醒木,嘴里道起了前情回顾。
“昨儿个,我们讲到了那精武门弟子,只身闯入虹口道场,将道场之中的众人撂翻之后,说出了那句‘中国人不是病夫’。
而咱们今儿个的故事,也就要从陈真离开虹口道场后,路过上海外滩公园时说起。”
“啪!”
手里醒木一拍,全场声音收敛,易韶年刚刚准备接着自己把《精武门》的故事讲下去时,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从浅缘茶社的大门口传来。
“慢着!”
来者的声音颇为的巨大,好似一声沉闷的狮子吼一般。
一个剃着寸头的日本男人,穿着素白的宽大练功服,出现在了浅缘茶社门口,看样子来者不善。
看着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家伙,浅缘茶社安排的两个守门用的汉子,伸手欲要将他拦住。
但不料这个男人双手一振一甩,竟将两个壮汉直接推得向后倒去。
这个典型的日本男人,迈着大步直接来到了浅缘茶社之中,他的身后则有一大群身着素白练功服的跆拳道弟子鱼贯而入。
“小子,你敢侮辱我大日本帝国的空手道和柔术,现在我要你付出代价!”
一边这么说,这个日本人将手上捏紧的几卷报纸甩出,飘落在易韶年所站的台上。
隐隐约约间,易韶年可以看到,这些报纸上,都是报道着自己说书时,陈真大胜日本人的桥段。
“这位先生,看起来对易某人相当不满啊。”
易韶年对着眼前的日本男人微微一笑,并随口问道:
“那先生你说,你想要易某人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你现在把这些报纸都吃掉,并亲口承认你自己是东亚病夫。”
这日本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激起场内的人是群情激奋,纷纷出口大骂。
只是在瞬间之内,场子里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巨大的声浪,直接让整个场面充满了混乱。
“嘭!”
在场面即将完全失控时,一声枪响从二楼传来,强行将喧闹到天顶上的声音压住,场子里又瞬间清净了下来。
“诸位,请安静。”
带着礼帽的长脸男人出现在了二楼的扶手处,他的身后负责保护他安全的怀贤将举起的枪缓缓放下。
“这位日本朋友,能否给我杜月生一个面子,且不要在此闹事,有事儿我们可以去外面谈。”
杜老板站在二楼眼光看着堵在通道之间的日本人,眼中的不喜没有丝毫的掩饰。
“杜老板,今天的事情不关你的事儿,既然他侮辱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名声,就必须要他付出代价,这事儿,没得谈!”
日本人既然已经带人闯了进来,那必然是没有悻悻而归的道理。
双方又进行了几轮言语交锋之后,依然没有半点和平处理迹象,似乎双方今天必须有一个人吃瘪一样。
“啪!”
这样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站在台上的易韶年将醒木一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扯到自己的身上,这个突入其来的变故,让易韶年的脑中多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首先,感谢杜老板为我出头,大恩不言谢,但此事既然由我引起,现在还是由我处理吧。”
易韶年对着二楼起身之后,手一直捏着护栏扶手的杜老板一拱手。
示意之后,易韶年将目光重新投降了台下的哪个日本人,嘴角挂起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幅度,并开口说道:
“你说我侮辱你日本的空手道,但我就是打心底里看不上你那空手道,你在这里狂算不得本事,有胆子,我们就去外面打上一场,我要是输了,随你处置。”
易韶年将手伸出,居高临下的指着台下的哪个日本男人,朗声喝到:
“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