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诱饵这种事情,付小楼和谢安还没商量到一条路上去,倒是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又出命案了。
这一次死的,是那个给春景问诊过的大夫。
方才让王福井带着人去找了,结果敲门没人应,就发现人已经死在家里。
尸体都还是热乎的。
付小楼和谢安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去吗?
谢安微微一颔首:去!
于是他们带着人又风驰电掣一样赶往那大夫家中。
小太子自然也捎上了。
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太子,付小楼有点儿不太确定:“你见过死人吗?不会吓着吧?”
讲真,要不是从小恐怖片和柯南看太多,付小楼觉得每次一进游戏那个开场,就能给自己吓没半条命!
谁能想到,一睁眼,就和尸体大眼瞪小眼?
小太子坚定不移的点点头。
付小楼这才跟着谢安走进去,看到了案发现场。
大夫是被上吊死的。
尸体旁边,还留了一封遗书。
遗书上,只写了几个字:我不想活了。
这样的遗书——付小楼看了一眼之后,就忍不住跟谢安道:“我觉得这封遗书是假的。”
谢安扬眉:“何以见得?”
付小楼叹了一口气:“谁写遗书,也不会只写这几个字吧?总归要交代交代,为什么。或是安排一下后事。”
这几个字,倒像是为了告诉别人他是自杀,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尸体就挂在横梁上,感觉风吹过来的时候,尸体还会晃悠几下。
而且尸体的表情很狰狞,眼睛也没闭上,舌头是掉出来的,看上去多少有点恐怖片的意思。
关键是,死者的头发都是散开的。
更有一种恐怖片上吊女鬼的经典造型既视感,让人多少有点不敢与之对视。
而再环顾四周,就会发现,现场并没有什么凌乱的地方,更不要说打斗的痕迹。
但付小楼还是一眼看出不对劲来:“死者可能不是自己上吊的。”
谢安也留意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闻言多看付小楼一眼:“为何?”
付小楼轻声道:“上吊的绳子挂在横梁上,如果是光凭人自己,怎么将绳子送上去?肯定是需要凳子的。”
“而且,绑好了绳子,这个尸体的高度,也是离地很高的。死者要将自己脑袋穿过绳子,那肯定是需要踩着凳子的。但是……现场没有凳子。”付小楼指了指死者悬空的脚下:“总不能死者是蹦上去的。”
果然那儿空空如也,别说脚下没有,就是脚旁边不远处也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就像付小楼说的那样,死者是怎么上去的?蹦上去的?
众人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蹦跳着上吊的画面来。
不得不说,这种想象太魔性,以至于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神情来——就太奇怪了。
谢安的嘴角都翘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最终他还是很快恢复了严肃:这种时候,还是该正经些。
他颔首:“除了凳子之外,还有一个疑点。”
付小楼立刻看住了谢安,等着下文:还有疑点?是什么?我怎么没注意到?
谢安指了指死者的衣裳:“你看死者的衣裳和鞋子,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就连腰上,还挂着玉佩和香囊。但他的头发却散乱下来。我刚才仔细看过,发现屋里并没有发现发冠和发簪一类的东西。而且这间房子,也不是卧室,而是书房,这就更不合理了。”
人死的时候,要么就没心思打理衣裳容貌,显得格外随意。
要么就是打理得整齐干净,想要死时也体面一些。
这两种,都合情合理,唯独没有说只搞一半的。
小太子肃然点头,颇有些头头是道:“而且一般来说,头发是最先弄的,其次才是穿衣,戴配饰。若是特地解开头发,却也不合情理。所以极有可能是旁人造成的。”
付小楼有些佩服的看一眼谢安:不愧是大理石少卿!这个观察力就很可以!
谢安正好以同样的目光看过来。
四目相对,付小楼眨了眨眼睛:我错觉吗?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欣赏?
不过,不等付小楼细看,谢安就收回了目光。
他沉声道:“将死者放下来,看看勒痕再说。”
自然就有人上前去,将死者放下来。
付小楼想起王福井禀告说大夫尸体都还温热的,于是就斗胆伸手摸了摸。
果然发现尸体没有冰凉,虽然温度已经不如人体温度,但能感觉出来,不是很冰冷,而且也没有那种僵硬的感觉。
她微微一愣:“连尸僵都没有,说明人刚死不久。”
谢安扫了一眼桌子:“你看桌上的墨都还没干。”
付小楼在砚台里,果然看到了一大汪的墨水。旁边还有用了一半的墨块。
她眨了眨眼睛:“凶手还有这个闲工夫?磨这么多墨?”
谢安上前一步,取了一张干净的纸,又取下来一支干净毛笔,沾水打湿干燥的毛之后,这才吸饱了墨水,抬手写字。
付小楼和小太子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谢安写完了,付小楼盯着“淮安”两个字,即便是对毛笔字一窍不通,也硬生生看出了好来。
别的她不会形容,只能说:“好看。”
小太子就不同了,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堆溢美之词:“谢郎君的字苍劲有力,风骨俱佳,横平竖直间,虽硬朗却不过分锋芒,大气中又见细节,好字!好字!”
虽然开学会她也是大学生,但付小楼这一会儿,就硬生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
有文化的人,在遇到自己想赞美的事情时,能说出许多文雅又好听的夸赞。
而没有文化的人,只能干巴巴的说好看两个字。顶多前面再加个语气形容词:卧槽,好看!
付小楼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还是要多学习,争取不要再有这种暴露文化水平的情况。
而谢安被夸奖,丝毫不见喜色,反而沉声言道:“墨研得恰到好处,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略干了些,但当时应该很不错。凶手是不会有这个闲心研墨的。也许是死者自己想写东西。”
他搁下笔,将“淮安”两个字团成一团,塞进自己袖子里,而后就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书翻看起来。
付小楼:???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文化人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