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质疑目光,唯有付小楼一脸坚定:“我看好你,一定行!”
谢安一愣。
不过他也并没有说话,而是让牢役先将王大云尸体摆放好。
王大云死不瞑目,看上去有点凄惨。
但谢安摸了摸王大云心口位置:“尸身还有余温,显然刚死不久。”
再活动一下王大云的各处关节,他又道:“关节也并未僵硬,可见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
付小楼连连点头:“的确,人死之后,最先僵硬的是手指关节。就连手指关节都没僵硬,依旧能够弯曲活动,王大云死的时间一定不长。”
小太子看看谢安又看看付小楼,总觉得两人好像连脑子里想什么都是一致的。
这很不合常理。
白司卫也看着两人,但显然没有多联想,反而看着王大云尸身,不知想什么。
谢安紧接着又看了看王大云的脖子上勒痕。
勒痕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紫红色。
就连王大云的脸色都有点发紫。
谢安轻轻捏了捏王大云的下颔,又用手帕将他的舌头动了动,得出结论:“舌骨断裂,面皮紫胀,眼中隐隐有红血丝,的确是窒息而亡。”
他将王大云衣衫解开,左右转动脖子,将王大云脖子上的痕迹看得更清楚。
王大云脖子上的勒痕,是斜着向后的,整个脖子上,是一整圈的痕迹。完整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
付小楼指着王大云脖子上的明显抓痕:“这个痕迹,应该是他自己抓挠出来的,因为窒息太痛苦,下意识想拉扯绳子,好重新呼吸。”
王大云的脖子上,看上去抓得像是个用过的猫抓板。
这样的痕迹,让付小楼轻易想起了自己被勒住脖子的时候那种感觉。
从前看书时候,是一种感受。
切身体会过一次,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她觉得,哪怕是为了宽慰死者,也应当将这个凶手抓出来。
人命,在那个背后的人眼里,究竟算什么?
到时候抓到这个人,付小楼决定诚心诚意的建议:让对方好好体验几次濒死的感觉。
唯有这样,估计对方才能真正的悔过!
谢安比划一下王大云脖子上的勒痕:“用来勒死王大云的绳索,应该不是很粗。但一定很结实。而且是一击毙命,王大云根本没有挣扎逃脱的机会。”
付小楼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勒痕是挺细的。比麻绳看上去细。但如果是布带的话,怕是容易断吧?”
谢安没有着急下定论。
他看了看王大云手指。
牢房里太暗,付小楼下意识的就去将灯笼拿过来,给谢安照明。
虽然仍旧有点看不清,但谢安总算是能看见王大云手指的情况。
王大云十个手指头,都留了一点指甲——也不知道是长长没来得及修剪。还是就喜欢留一点指甲。
但现在,王大云十个手指甲里,都有一点黑泥。
其中还有两个手指的指甲劈了,一个完全断裂,一个断了半边。
付小楼觉得可以理解为什么王大云的抓挠痕迹那么重了:留了指甲,那肯定是更能抓出痕迹的。
至于他手指头缝隙里的黑泥,付小楼轻声道:“那应该不是黑泥,是血和皮干了。”
“就跟沈大夫一样。”付小楼的声音里,充满了唏嘘。
说起来,沈大夫就是这么被王大云勒死的。
同一天,王大云也被这么勒死了。
很难说这不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要是再迷信一点,搞不好都能传出沈大夫死不瞑目,夜晚索命的故事!
付小楼提醒谢安:“王大云的胳膊。”
谢安瞬间秒懂,明明没有去看王大云的胳膊,却应一声:“嗯。”
看他这样,付小楼反而放心了:他懂了他懂了!他真的懂了!耶,默契搭档有没有!
谢安懂了,但是其他人没有懂。
他们看着付小楼和谢安,分明是抓心挠肝的好奇——
可两人谁也没有心思解密。
谢安紧接着,又看了看王大云身上其他的地方。
除了脚后跟袜子都磨破了,而且脏兮兮的,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伤了。
没有淤青,没有打击伤,没有防御伤。
脚后跟的伤,是因为窒息时候挣扎造成的。
付小楼轻声道:“说明,王大云的死,根本就是毫无防备。”
谢安“嗯”一声:“在这里,他最信任的是谁?”
付小楼思考三秒钟:“要么是牢役,要么就是他的熟人?但王大云的话,应该不会有人来探监吧?”
“他在京都,也没有家人和朋友,唯一一个关系好的人,如今还在另外的地方关着。”谢安沉声道。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变了脸色:不好,王大云遇害了,那么他的老相好呢?
“常远,去看看王大云的姘头。如果她没事,一定严加看管,决不许再出事。”谢安沉声吩咐,脸色难看。
付小楼咽了口唾沫:“我感觉对方很猖狂。搞不好……”
谢安冷声道:“我会将他们抓住的。”
停顿片刻,谢安将牢役们都叫了过来。
牢役们很快就被聚集在一处。
谢安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冷,目光锋锐扫过每一个人:“谁负责王大云的?”
有人立刻跪下来,战战兢兢:“是我。我……我之前家里出了点事情,临时回家了一趟!这才刚来……”
这个理由……
付小楼都来不及吐槽,那衙役就立刻举了几个人证:“他们都知道我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的。”
也就是说,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不是他杀了王大云。
但……他也暴露了他上班摸鱼的事情。
付小楼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上班摸鱼导致重大失误更严重点,还是被人买通,杀了证人这个事情更严重点。
但她觉得,对方的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付小楼同情的看着他,然后也问了个问题:“那你回家了,真的有事吗?不会是有人骗你回家,或者你故意回家的吧?还有,你人走了,钥匙呢?谁又替你代班呢?”
这些问题,才是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