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铃声响起。

座位上的楚泉将窗户推开，晚风吹在沾满汗珠的皮肤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觉。

他揪了揪领口，脖颈深处冒出缕缕热气，仰头将瓶子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想到刚刚结束的表演赛，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

能自由驰骋在赛场上，享受万众瞩目中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件小本子冷不丁扔到了自己课桌上。

楚泉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发现楚秋雨已经在认真计算着一套数学试题。

“这是什么？”

“自己看！”

“该不会是情书吧？”楚泉半开玩笑道。

楚秋雨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大白眼，刹那的风情让楚泉都看呆了。

“神经病！”

“嘿嘿！”

楚泉低笑一声，自己同桌纯纯是个大美女，可惜就是性子有点冷淡。

他翻开本子第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一张做工精美的数学知识流程框图，结构清晰，思路条例，将所学的知识点都完美的连贯起来。

“这是？”楚泉讶然的看着她。

“我上课做的笔记，你拿去看吧！”

“笔记，像你这么聪明的学霸还需要做笔记吗？”

“你到底看不看，废话怎么那么多！”楚秋雨小脸有点不自然。

“看，当然看！”

楚泉眼睛泛光的盯着小本子，这玩意对他的帮助可真是太大了。

由于“鸟大无脑”的缘故，自己的智力天生就被叠了副作用“buff”，导致他上课理解起来非常吃力，很多时候还一知半解呢，老师就已经开始讲下一个知识点。

现在有了楚学神的笔记，他完全可以利用课后时间，将每一个知识点都慢慢弄懂，如此一来良性循环，只会越学越轻松。

“那个学霸，我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楚泉杵了杵少女的胳膊肘，腆着脸问道。

“哼！”楚秋雨吸了**致的小鼻子，冷哼一声：“少蹬鼻子上脸！”

“好嘞！”

楚泉又被怼了一次，但还是真诚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不想让你上课睡觉，把困意传染给我罢了！”楚秋雨一脸的傲娇。

“好呢！”

楚泉偷偷一笑，也不揭穿她的小心思，开始对着少女的笔记认真学习，很快便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

在繁荣的市中心能看到如此美丽星空，已经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楚秋雨收回目光，冲小手哈了一口热气，感觉温暖了些许以后，径直推着自己破旧的自行车离开校园。

左边车辆呼啸而过，右边刚放学的学生们嬉戏打闹，她独自骑行在自行车道，一切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随着入秋，气温骤降，握车把的小手被冻得关节泛红，冷风顺着脖颈“嗖嗖”往肚子里灌，小脸苍白的看不见血色。

日子是越来越难熬喽！

回到偏僻阴暗的城中村，楚秋雨忍不住加快脚步，她想要早点钻进被窝，在这种鬼天气，能带给她温暖的，也只有那一床捡来的棉花被。

刚走到院子外面，她的眸光陡然一凝，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见，在院子的围墙上面，被人写上了一堆猩红大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杀人犯在此居住！”

“去死！”

“……”

就在愣神的功夫，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力量，猝不及防下，楚秋雨猛地向前扑去，一个踩空摔进了泥潭中。

她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回身做出防御姿势。

黑暗中亮起四道红芒，紧接着四位抽着烟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副天老二我老大的嚣张模样。

“江文嘉！”

楚秋雨认出为首的女人，一贯都保持冷静的她，罕见红了眼。

“是我，小崽子，你老娘今天心情不好，又来看望你了。”江文嘉斜叼着烟，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老规矩，1000块钱，拿出来今天就放你一马，要不然就给姐妹们几个揍一顿乐呵乐呵。”

楚秋雨拳头死死握住，真想不顾一切砸上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也没想着报警，因为自己是真的欠对方一大笔钱。

聪明如她，在命中的玩弄面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是沙哑着声音道：“我现在没有钱，我会尽快……”

“草你爸的。”江文嘉不耐烦的打断少女说话，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楚秋雨灵敏，避开，随手从腰侧抽出一柄匕首警告道：“你们要是还不走，我直接捅死你们！”

“呦，小崽子好牛屌哦！”江文嘉脸上毫无畏惧之色，轻蔑的将烟蒂吐到一边，随即撸起袖子叫嚣道：“来，朝这里捅，拿出你妈当年捅我大姐的血性，我他爸还会高看你一眼。”

旧事重提，楚秋雨双眸慕然血红，握刀的手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但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下死手，否则她和她母亲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打！”

江文嘉瞅准时机，一脚将少女手里的匕首踢飞，紧接着四个混混女人蜂拥而上，对瘦弱的少女展开围殴。

尽管是双拳对八手，楚秋雨丝毫没有畏惧，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身上，她强忍着剧痛胡乱挥舞小手进行反击。

“呦，这小崽子骨头还真硬，还敢还手。”

江文嘉拳脚并用，对方的反抗反而激起她心里的残暴，大声招呼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杀人犯的崽子，也算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

……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四名女人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扬长而去，夜空中传来她们嘻嘻哈哈的欢呼声。

泥泞地里，楚秋雨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剧烈的酸痛感如潮水般袭来，只感觉快要散架了一般，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娇俏的小脸被打的鼻青脸肿，说不出来得狼狈。

她一瘸一拐走进院子，径直坐在水井前，冰冷的自来水浇在脸上，污泥掺杂着鲜血流下，伤口就像被撒了一把盐，刺骨的疼。

楚秋雨面无表情，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甚至没办法让她皱一下眉头，血淋淋的胳膊伸到水龙头下，小手拼命揉搓着伤口，仿佛这条胳膊不是自己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没有绷带没有碘酒，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处理伤口，将泥沙冲洗干净，至于自来水中的细菌，也管不了那么多。

简单冲洗过后，她用卫生纸盖在伤口处，算做简单包扎。

随即走进屋内，昏黄的灯光亮起，她取出笔记本，坐在了桌子前。

“2021年9月8日，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就像我的心情。下午，楚泉被老师当众批评和罚站，虽然我们俩只是普通的同桌关系，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成为同桌的这段日子，他总是主动找我说话，帮我打水，替我带垃圾？又或许我其实不是个生性冷漠的人，也渴望拥有朋友？”

“我有些摸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我花了10分钟帮他整理了数学知识框架图，一天10分钟，一年就是3650分钟，三年就是10950分钟，182.5个小时，足够我看五本历史著作。”

“真的好麻烦，还好马上就换座位了呢，到时候绝对不会再帮他！”

“但是又觉得可笑，像我这种可怜虫还想着着去帮助别人，恐怕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需要帮助。”

“……”

“晚上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江文嘉和她的三个小妹，我们打了一架，我输了，不过江文嘉脸上也挨了好几拳，没给老妈丢脸，嘿嘿！”

“不过妈妈，我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