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曹酩脸上带着的些许笑意,此刻的陈纪额头已然渗出来了些许晶莹的汗珠。
锦衣卫,皇权特许,遇事可先斩而后奏!
他一点都不怀疑面前的这个锦衣卫千户敢不敢动刀。
足足半晌,他才打脸上挤出来一丝极其难看的笑:“曹千户倒是好眼力!”
“近来我这身子骨确实是差了一些,敢问曹千户此来为了什么事?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酩按着绣春刀坐到了椅子上。
“看得出来!这数九寒天陈大人都能生一脑袋汗水。”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陈大人许显纯的下落!”
说着他就将绣春刀从刀鞘里面抽出来抓起飞鱼服的下摆擦拭了起来:“当然,这个问题陈大人不妨稍等一会儿再回答,相信陈大人能给我一个理想的答案!”
在陈纪身后,那个看起来年轻上不少,穿着粗布衣裳的家伙,原本低垂的眼睑在他听到‘许显纯’三个字后明显就跳动了几下。
暗中,他握紧的拳头就往身后背了过去。
这一切,自然逃不出锦衣卫众人的眼睛,沈炼则显得更是急切,当即就是一脚踏出。
不等他开口,曹酩就沉声喝斥了出来。
“站回去!我说过,锦衣卫不是土匪!”
被这一声喝止后,沈炼立马就朝着曹酩行了一礼:“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但曹酩却已经把目光转向了陈纪,脸上的严肃烟消云散,再度换上了一脸笑意。
“陈大人勿怪!底下人急切了些。”
“不过,令弟好像有那么点儿紧张?是吧?”
只是他却用手里的绣春刀的刀背在旁边桌案上轻敲了几下。
陈纪身后的那个家伙闻言,立马强自压下了脸上刚有所浮现的表情,装出了一幅风轻云淡。
曹酩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刚被喝斥过的沈炼。
“卢剑星为什么还没有过来?你去外面看看!”
沈炼刚想回话,卢剑星就先一步踏进了房间里面。
待看到曹酩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陈大人家的家眷都请过来了!”
声音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着。
当即陈纪就忍不下去了,低声吼了出来:“曹酩!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曹酩缓缓站了起来,手中绣春刀拖地:“而是你陈纪想做什么!”
“阉党如何,需要我来告诉你?当今陛下英明,势必会扫清阉党残余,都到了这时候,你陈纪竟然因为一点所谓的个人恩情去保护阉党中的主干……”
绣春刀缓缓抬起,刀尖径直指向了陈纪那唯一的女儿。
“你想死,没问题,可作为刑部官员,你难道就不知道犯官女眷的下场?!”
“于其让你陈纪祸害了这么个不满双十年华的少女,还不如今天就先送你妻女下去等你!”
就在曹酩步步逼近陈纪女儿的时候,原本躲在陈纪身后的那人脸上浮现了一抹疯狂,而后就抓着一柄匕首朝着曹酩后背扑了过去。
“锦衣卫狗官,死吧!”
这一瞬间的变化,就连陈纪也没有来得及反应。
要知道大明律可是有着明确规定,杀锦衣卫者同谋逆论!这可是诛三族的罪!谁敢犯?
“大人,小心!”
卢剑星声音刚来得及出口,早就做好准备一直盯着那人的沈炼直接选择了出刀。
能在锦衣卫里从底层升上旗官的,首要标准就是得武艺服人,其次才是别的。
随着一抹血色迸射,惨叫声顿时而起。
“唉……何必呢?”
轻叹之后,曹酩就将手中绣春刀插回了刀鞘之中。
“既然这么不想有人死,那为何还要包庇许显纯呢?你说是吧,陈大人?”
“现在告诉我许显纯的去向,和我带着人找到许显纯并不一样!”
陈纪自然听得懂曹酩话里的意思。
检举许显纯,他就不是阉党。
有锦衣卫证明,这就是事实!
看着一旁妻女满脸的惊恐,陈纪整个人最终还是瘫软到了地上。
“后院二楼……他在后院二楼……”
嘶哑的声音宛若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
曹酩先是朝卢剑星略一点头,而后就走到陈纪面前蹲了下来。
“此事,陈大人有功,我会向陛下说明这一切。”
卢剑星直接带人往陈府后院而去,现场只留下来了曹酩和一直沉默无语的沈炼。
说完后,曹酩也不管陈纪有什么表现便直接动身往陈府外走去。
他在经过沈炼身旁的时候略微停顿,而后压低了声音。
“我给你三十息的时间。”
“这三十息,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炼一个愣神,曹酩就已经离开了屋子。
陈府外,以卢剑星为首的众锦衣卫已经聚集在了一起。
在他们中间,则是一个明显沧桑许多的中年。
虽然有着零星头发遮挡,但还是能看清其面容。
正是前·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从陈府出来的第一时间,曹酩就看到了这位阉党‘五彪’之一。
而许显纯在见到曹酩的第一时间眼底就闪过了一抹希翼。
“曹酩!”
“曹酩!快!让你手下这群家伙放开我!只要你放开了我,我那儿财货任你挑选!”
这是个傻叉!
曹酩直接翻了个白眼,而后就从陈府门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不把嘴堵上,难不成你们等着我堵他的嘴?”
阉党别人或许能活,但身为主干的这些家伙绝对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许显纯也是其中之一。
随着声音落下,许显纯一愣,而后刚要破口大骂,曹酩手上绣春刀的刀鞘就抽上了他的侧脸。
而后几颗雪白中夹杂着丝丝鲜红的牙齿飞出。
曹酩当即就瞪了一眼卢剑星。
“把这张喷粪的狗嘴堵上!难不成就因为是许显纯你就忘记了锦衣卫的办事流程?”
当即,卢剑星就把一块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的灰黑色破布团起来塞进了许显纯嘴里。
“那个,大人,我这是一时疏忽……一时疏忽!”
疏忽个鬼!
这个姓卢的,太奸!
曹酩再瞪了他一眼,而后脸上便冲着许显纯露出了些许嫌恶。
“赶紧送诏狱里去,别让这狗东西胡乱攀咬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