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府邸在务本坊,而务本坊,又是大唐国子监所在。
务本坊的地理条件非常好,离皇城只有一街之隔,离东市,也只有两个坊不到的距离。
哪像李道宗,住得个朝都得骑马。
足可见李二对他的看重。
不过今日中午的时候,自己府却是来了一个算命的瞎子。
房玄龄向来不是那种以势压人的人,所以门外的看守呢,也是看在实在执拗不过,这才把消息告知给了他们主人,得到了他们主人的同意后,瞎子这才被引入了府里。
今天是他的次子遗爱尚高阳公主的日子。
娶公主不能说娶,而应该说尚。
即便是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能给儿子尚得一位公主,那也是他们房家的福气了。
可现在,这位算命的瞎子却说,这婚结不得。
房玄龄只想说一派胡言!
算命的瞎子便道:“此婚若成,房家今后必将家宅不宁,甚至……”
算命的瞎子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你那次子,可别害了你的长子才好。”
房玄龄不知道瞎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他想把瞎子再次找回来的时候,那瞎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随后……
便又有仆人传来,放在万年县的青庐被雷给劈了。
虽说他们已经及时地扑救,可还是烧焦了一大块。
房玄龄:“……”
仆人紧接着还道,现在再找一顶青庐怕是来不及。
……
房玄龄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玩弄诡计,目的便是为了破坏这场婚礼。
但是,仆人也说了,是真的晴天霹雳,当然,当时不少人都在干着活,来汇报的人也说了,他不是亲眼所见,不过他听到了雷声。
然后,紧接着便传来了有人喊青庐着火了。
早把树给劈了的事,并没有传到房玄龄的耳中。
但是再来一道雷声,而且声音还蛮大的,周遭的百姓也都能够听得到,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
那这周遭的百姓,不得接着议论起来。
听说早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异事。
你说会不会是……
午后。
房玄龄命人尽力地去抢救青庐,与此同时,也向别人打听,有没有做好的。
这高阳公主出嫁,是陛下的旨意,就连房玄龄都不敢随随便便地拒绝。
如果到他这里出了问题。
那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
他房玄龄也承受不起。
结果这一问,消息便顺带着传到房玄龄的耳中了。
至于金吾卫那边……
消息自然是暂时被压住了。
可当金吾卫也得知,雷不止一道的时候。
所有人立刻又心里觉得诡异了起来。
难道还真有天的旨意。
金吾卫知道压不住了。
赶紧过来报告房玄龄,房玄龄毕竟不是什么探案高手,相反,金吾卫倒是还有一些手段。
可房玄龄并不想此事扩散出去。
因此……
两边可以说是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其实金吾卫现在也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人为的了。
因为一次你可以说是凑巧,两次,那就是扯淡了。
但房玄龄都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太好插手。
说完了以后,也算是给房玄龄提个醒吧,然后金吾卫的人就撤了。
而到了傍晚之前。
没想到还真让房玄龄给找到了备用的青庐。
从一户人家的手中花了一百倍的价格,重金求购得来,这婚礼,他不想办,也得继续办下去。
不过,这一次,他自然是命人对各项事宜严防死守。
但就算是房玄龄已经做到这样。
正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就在他们要去迎亲的时候,天,却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
此时的天空之,还伴随着雷鸣滚滚。
这一看,就十分地壮观。
……
甘露殿。
魏砚也在看着这场大雨。
好家伙,自己可真厉害,不过这会不会改变全球气候?以后这样的禁忌大招,可不能随便乱放。
李道宗也有些感慨,怎么这么不走运,今日可是高阳公主大婚的日子啊,这雨下这么大,还怎么举行婚礼?
公主现在怕是连延喜门都出不去吧?
高阳公主此时就在延喜门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一时间,竟不觉心中有些欣喜。
因为她跟城阳公主斗归斗,可问题是,成亲这种事情,她还是有点暗暗不安的。
没错,那房家的确是很好。
但她也不能拿自己的将来当赌注。
更别说,那房遗爱根本长得不好看,听说还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粗俗,不学无术,那以后嫁过去,也是要被人笑话的。
现在好了,看到这场大雨。
她心中竟不禁隐隐希望,要是能把这场婚事破坏了,那就好了。
而房玄龄这边。
如果说前面两次他都觉得是人为的。
那现在……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世说不定真的有仙人。
那个瞎子应该就是仙人。
是专门来救他房家的。
其实……
房玄龄对这门婚事,也不太看好。
因为娶公主不能说娶,而应该说尚,就单单是这么一个字区别,就可以看得出来,尚一个公主,跟娶一个普通女子的区别。
公主向来深处皇宫,容易养成刁蛮任性的性子。
高阳公主尤其如此。
可他不好拒绝陛下的美意,作为臣子,也不能拒绝。
因为拒绝了,那就是不识抬举。
他向来是有委屈自己受,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宰相的这个位置,一待就待了十五年。
而陛下从来都不会怀疑他。
他太清楚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了。
可惜杜公去得早,不然,这位置还未必轮得到自己呢。
事已至此,他还是赶紧写一封请罪书,让陛下把这婚给退了吧。
虽说有点忤逆了陛下的美意,说不定陛下连宰相都可能不让他当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没少发生。
比如说,在文德皇后去世之前,他还被赶回家过一次呢,最后还是在文德皇后的劝说下,他这才官复原职。
心中大致地判断了一下如今朝中的局势。
感觉自己就算是忤逆了陛下,最多可能也就是惹陛下一时不快,等气消了,还是要倚靠自己的。
房玄龄便毫无心理障碍地写了起来。
房遗爱这边。
很着急。
兄长房遗直让他别着急,说不定一会雨就停了呢?
但是这雨哪有停下来的意思。
房遗爱急得团团转,在他看来。
高阳公主既长得漂亮,日后又能对自己当官有所裨益。如今他又在魏王的手下做事,魏王此时正受陛下恩宠,今后的他可谓是前途无可限量。
可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雨。
“父亲!”
房遗爱莽莽撞撞地直接撞了进来。
这顿时惹得正在书写的房玄龄脸有些不满。
就这性子,日后怎么成大事?
然后就这一刻,房玄龄的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他接下来默默地看着房遗爱的表现。
再想想白天时那算命的瞎子所说过的话。
‘你那次子,可别害了你的长子才好。’
他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父亲,你说现在怎么办?”
房遗爱的喜怒全都表现在脸。
他的急躁,也被房玄龄全都看在眼里。
倒是一旁自己的长子房遗直,温文尔雅,不急不躁。两相对比,可谓是差距悬殊。
当然,房玄龄没有立刻房遗爱说,他要退了这婚。
等明天吧,他便把自己的奏书呈去。
这或许对他房家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