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听着郑铎的话,莫名有了一种熟悉感。
这不就是当初田楚英送聘礼向她求亲之时,使用的把戏么?
她想着,身上冒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郑铎那软绵绵的大肚子。
“听君一席话,少死一群人!”
这邪术简直就是他们段家军的克星。
她敢说,这天底下便没有哪一只队伍,比他们段家军中的将帅,更喜欢去收尸的了。
郑铎笑了笑,脸上的肉抖了起来。
他笑得出,其那攻城的新周军,所有的人都宛若惊弓之鸟,不知道身边的谁,会突然倒下,吐出一地的虫子来。
一曲终了,城楼上的荆玉轻笑出声,“小心不要让虫子,钻进你们身体里哦!不然的话,下一次我吹响笛子,死的便是你们。”
新周军大骇,争先恐后的朝外挤去,他们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阵型,哪里还顾得上攻城?
就在这个时候,荆玉大手一挥。
那城楼之上,突然出现一批穿着金甲的弓箭手,带着火光的箭雨嗖嗖的落了下来。
四处逃窜的新周军将士此时背对着城楼,不少人一下子便被射成了筛子。
段怡瞧在眼中,暗自心惊。
她仰头朝着那城楼上看去,只见在那荆玉身后,突然之间多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站在最中央的,穿着金色的鱼鳞甲衣,头戴黄金打造的金冠,连手中握着的,都是一杆金色的长枪。他看上去颇有年纪,倒是没有留胡子,脸是古铜色的。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那少林寺的十八铜人跑出来了!
荆玉见他到来,躬身站在了一旁。
“这位便是燕主沈青安?”段怡肯定的问道。
郑铎点了点头,“正是。”
段怡摇了摇头,“一看便是乍富之人,恨不得将国库里的金子,都给融了穿在身上。这厮若是死了,绝对是那种大兴土木,用金砖铺地,不穿金缕玉衣,就要诈尸的人。”
郑铎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
段怡却是朝着那沈青安的身旁看去。
只见他的身边,挽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夫人,她穿着一身海棠红金线凤穿牡丹图样的裙衫,头顶上戴着凤冠,长长的金色流苏,遮住了她的脑门。
她微微抬着下巴,看上去倨傲不已。
那人不是她大姐姐段娴,又是哪一个。
因为城楼的栏杆挡着,段怡瞧不见她的肚子,但估算着日子,她那肚子怕不是早已经大了起来,里头怀着三皇子陈铭的遗腹子。
光是这么一想,段怡便又觉得荒诞起来。
而在段娴的右边,一個戴着斗笠,握着狼牙棒的人,默默的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的,像是要同城楼上的红色柱子融为一体。
那是在襄阳城见过的拿着狼牙棒的刺客谷雨。
“其他的五人,应该是守着其他面的城门。这七个人到底谁更强,老夫也说不好,但是谷雨,在他们之中是最弱的。只有前头六个人死了,他身为第七人,方才能够补上来。”
段怡挑了挑眉,“这姓沈的老贼,倒是喜欢吹牛!下回咱们也说,苏筠是我们段家军中最弱的!”
苏筠闻言,头点得同小鸡啄米似的。
“就是就是!我就是仗着小王爷的身份,还有同段怡的关系,方才能在军中作威作福。其实连程穹都打不过的!”
苏筠说着,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连程穹都打不过,那得有多弱啊!”
程穹瞬间黑了脸。
我好生生的在这里站着,一言不发的,到底是哪里惹了你?
“我现在逃跑很厉害了!”程穹忍不住说道。
苏筠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厉害厉害!曹奔顶着乌龟壳,是一万个跑不过你。”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去。
他是读书人,不同熊孩子一般见识。
段怡被苏筠这么一闹,哈哈的笑了出声。
郑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状又补充道,“兴许是因为谷雨不领兵,乃是孤狼作战的缘故。收起来,老夫听闻,谷雨从前,并非是沈青安的手下。”
“他亦不是沈青安的弟子,而是你……你父亲段思贤的手下。”
段怡先是一愣,复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当初她带着表兄顾明睿逃亡,段思贤派来追杀他们的人,便是谷雨的亲妹妹。
是以谷雨是段思贤麾下之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你父亲死了之后,谷雨便离开了陈鹤清身边,入了银影军,做了那第七人。”
郑铎显然对于沈青安十分的熟悉,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那沈青安站在城楼之上,目光炯炯。
突然之间,他用着内力,朗声道,“诸位英雄齐聚我京都,果真是看得起我沈青安。沈某敢开城门,不知道诸位英雄,可敢入城相会?”
他说着,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掌。
段怡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那明德门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目光所及,那明德门的主干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兵一卒。
段怡瞧着,余光一瞟,果不其然的发现,除了她之外,其他各军统帅,亦是像她一般,领着心腹几骑,寻了一处高地,在观察着沈青安同陈鹤清的大战。
见无人回应,沈青安突然点了段怡的大名。
“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小师弟若是知晓自己的女儿这般本事,一定会欢喜不已。说起来,段将军同某渊源颇深,不进来同你姐姐祖父相见,共饮一杯如何?”
段怡听着,哈哈笑了出声。
“您这一把年纪,感情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叫什么小师弟,定当叫岳父大人才对。这开城门算什么?我段怡是个读过书的,懂得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您表演了开门,我就表演个开棺材吧。棺材盖子都掀开了?你可敢躺进来?”
“按照您说的,咱们颇有渊源,毕竟都管同一个不争气的老头子叫祖父,瞧着您那张脸,我平白无故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容颜永驻,长生不老,赚大发了!”
“即是有渊源,您何不进棺材里,同你那徒儿田楚英相见,我在你们坟头上敬酒三杯如何?”
段怡说着,一脸鄙视的看向了那沈青安。
当他们眼瞎,没有瞧见那京城周边,到处都是新周军的尸体么?虫子爬满了地。
这简直就是老抠子装大方,假得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