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无言，嘴角却微微上扬，如同逮住了什么有趣的猎物，此时他的眸光中闪烁着的，竟然是兴奋。

男子不说，灰衣人也自知自己是难逃惩罚了，只能继续汇报自己得来的情况，期待能让男人的‘不悦’减缓。

“主人，那赵夜宁似乎精通医理，属下悄悄在屋顶上看她进了隔间沐浴，出来时浑身上下都是药香。还有她那个丫鬟，每日给她端的都是药膳粥。只是那药……恕属下无能，属下从未见过那种药方。”灰衣人想起这些，越发地觉得赵夜宁深不可测，不愧是夜家的外孙女。

“药么？”男子启齿，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只是顷刻间那一片波澜便归于平静。

灰衣人见男子不说话，有些纳闷。几天前他被派去监督赵夜宁，没想到刚去就看到她对付庶妹赵诗韵的场面。

起初他不屑得紧，觉得她是个小肚鸡肠的普通女人，可是当她后来一环扣一环，最后逼得夜文馨哑口无言只能对她言听计从时，灰衣人就隐约猜到，这赵夜宁绝非一个养在后宅的泛泛之辈，坊间传言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是忍得太久了，她不是什么废柴傻冒花心的女人，相反的，她的聪明才智，强过于他见到的所有女人。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灰衣人隐约觉得，赵夜宁身上那骄傲的气息，竟然和主人的气息不约而同地重合了。

这带给灰衣人何等的惊讶！

之后的种种，更是彻底刷新了灰衣人对赵夜宁的所有印象，灰衣人看到的赵夜宁，彻彻底底是个陌生人。

夜风卷起男子的长发，为男子的目光无端添了一分幽冷。男子望着一个方向，那里是国公府的方向，轻轻开口，“再去，这次若是再被发现，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灰衣人颤了颤，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翌日，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的那一刻，赵夜宁从梦中醒来。

说是从梦中醒过来，可是赵夜宁的眼睛清明得很，似乎已经醒了很久了，刚刚只是在假寐。

用过膳，赵夜宁正要到院子中锻炼身体，却迎来了一波不速之客。

只见赵诗韵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婆子正压着镜花，气势汹汹地冲到然月院。

赵夜宁的目光落在镜花身上，目光转瞬变冷下来，宛若十二月的寒潭。

“想必那日妹妹解放的不止是自己的身躯？还有自己的性格？怎么这般野蛮……作为姐姐的我，真是感到很羞耻呢！”赵夜宁话说着，人已经走到了赵诗韵面前。

那件事赵夜宁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赵诗韵就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朝赵夜宁扑过来，可是被赵夜宁一侧身，赵诗韵就扑空了，还差点栽倒在地上。

“赵夜宁你竟敢躲开！”赵诗韵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仪容，直接就朝着赵夜宁嘶吼。

“真是好笑，难道我不躲开还要等着你把我扑倒吗？”赵夜宁说着，几步上前将镜花从那婆子手里抢过来。

镜花的眼睛还红肿着，人却小心翼翼地将赵夜宁护在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文馨教导过赵诗韵什么，赵诗韵今日这番冷静得出奇的快，很快还扯出一抹微笑，“姐姐说得有理，是妹妹逾越了。姐姐也知道不管什么人，逾越了都要受罚，所以这次姐姐可别包庇了你这丫鬟了。我可不想看到被惯坏了的丫鬟侍候姐姐，惹得姐姐心中不快。”

三言两语，赵诗韵先是黑了赵夜宁疏于管教下人，又是逼着赵夜宁惩罚自己的丫鬟，嘴里还振振有词。

呵，可是这点小心思还真不够看的，赵夜宁经历的那些困难都不是白经历的。

“妹妹说镜花犯错，那她是何错之有？”赵夜宁装出‘心虚’‘害怕’的语气。

这怯弱的模样似乎鼓舞了赵诗韵，她面露得意，“镜花无视府中规矩，私自从外面带大量药草进府。那些药草我可是叫人看了，价格昂贵品种稀有。妹妹好奇，镜花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赵夜宁不屑地瞥了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的赵诗韵。

是，那些药草的钱绝不是一个小姐的月银可以买得起的，哪怕像赵夜宁这样的嫡小姐也不行。

赵诗韵想要通过镜花来警告赵夜宁一通，将她的财产弄成来源不明。要知道，赵夜宁如今无依无靠自然没有资产，这种事情传出去，会被多少人想入非非。

“妹妹这话……姐姐愿意和妹妹说出其中缘由，只是还望妹妹能替姐姐保密……”赵夜宁为难的看着赵诗韵，眼睛里雾蒙蒙的，带着怯弱，似乎随时都会泫然而泣。

这副样子，倒真是和原来的赵夜宁有七分像，赵诗韵突然来了底气，越发盛气凌人，语气也强硬了几分，“好！我自然替姐姐保密。”

“银子自然是姨娘给我的，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到时候父亲一定会替我寻门亲事，姨娘担心我在外会受婆家欺负，这才把娘亲留下的嫁妆都如数归还给我，我这不，才有银子买这些。”赵夜宁观察着赵诗韵有些惊慌和诧异的表情，面上越发柔弱，“姨娘对我可真是好呢。”

赵诗韵的脸都僵了，所有的得意都化为乌有，她顷刻间白了脸，“胡说！娘她怎么会……”

那可是夜文月的嫁妆啊！虽然赵诗韵没有确切查过，可是她也知道那其中数目有多丰厚。

可是母亲竟然不把这些给她当嫁妆，凭什么，要知道她可是要当黎王妃的人，往后还有机会坐上后宫那个位置。

联想母亲一再叮嘱自己不要招惹赵夜宁，赵诗韵心中划过一丝阴霾，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母亲为什么突然间要对赵夜宁那么好？

赵夜宁更委屈了，“我也觉得奇怪，毕竟妹妹才是姨娘的亲生女儿，姨娘竟然待我比待妹妹还好，这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