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不怎么友好啊！”

因为要继续赶路，时间紧，他们连一口水也没喝就被迫挤进了队伍。

路上一大群人走在一起，周遭是面容朴素的百姓，个个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的盯着一个个走过的犯人，就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怨在他们之间一般。

连姜笙都忍不住蹙起眉头，脚下微微一动，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尉迟衿，低声的问她。

这一点尉迟衿自然也是发现了的，她同样疑惑不解，视线屡屡扫过了这些聚在道路两边看着“热闹”的百姓，在视线触及到对方眼底的厌恶时，连尉迟衿都不由得发愣。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只是偶然瞥见一眼就令尉迟衿感到了愕然。

百姓们眼里的其实不仅仅只是厌恶和排斥，有的还是仇恨、怨怼！

不论是厌恶还是排斥，这两种感情其实都能理解，毕竟要被流放的都是犯了大罪的人，没有什么值得怜悯心软的。

可是“仇恨”、“怨怼”，尉迟衿却难以探究其中深意。

一般来讲，黎民百姓对他们这些漠不相关的人犯了罪其实并不感兴趣，充多只是想凑个热闹，但令尉迟衿难以相信的是——那些人仇恨的眼神无疑是看向自己和姜笙的！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们？尉迟衿不解，如画的眉眼一颦一蹙都是万种风情，只是在这时候却无人有心去欣赏了。

“你的感觉没错。”

尉迟衿低低的回答了姜笙的话，语气复杂的开口：“他们的确是对我们颇有意见。”

姜笙听着她话语里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不由得抿起了嘴角，再看向那些人，每个人眼中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抵触排斥。

这些目光对于姜笙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伤害，他们又没有真的对他们动手脚之类的，只是他不清楚这些眼神于尉迟衿来说是否会有很大的打击。

“妻主不用在意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姜笙这时候忽然安慰起了尉迟衿，他走得离尉迟衿很近，但好像正是因为他靠着尉迟衿身边，周围一同流放的人即便再多他都没有哪一刻让其他人接触到尉迟衿。

这一点他做的很隐蔽，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就连尉迟衿都没有任何察觉。

她只是简单的点头答了一句：“好，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虽然一直这样被人盯着看，有点像是被当成了那些杂耍的猴一样的，但是现在的她并不能做些什么，如果真的急一时之气要泄愤的话，流放的路上可能会更加艰难。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尉迟衿和姜笙想要将这一切当做没发生一样看待，也有人并不想就此打住。

两人混在人群中本来已经够不起眼了，可谁知下一刻一个鹅蛋大小的黑影直愣愣的冲着他们扔了过去。

“啪！”

姜笙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行进的大部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就停住了。

空气也好似被凝固了一样，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笙白净的脸庞上滑落了一滴绿色的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馊味。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某一天被人用烂掉的蛋砸在脸上。

还不是普通的臭鸡蛋！

是腌过的，坏掉了的。

尉迟衿在蛋砸过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她侧过头时，却看见了脸颊上有着淡绿色液体和一股刺鼻馊味的姜笙。

眼孔陡然一缩。

“妻主……”

姜笙声音低的她快要听不见，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在无声的看着她，仿佛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简单的心思。

尉迟衿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液体把姜笙的脸颊弄的甚至让他不敢轻易张口说话，心里蓦地一痛。

来不及多想其他的，她赶忙掏出一张帕子给姜笙擦干净脸上的污渍。

尉迟衿第一次给旁人擦脸，但是动作却很轻柔，擦的也很仔细，就是可惜没有水，所以清理的并不是那么干净。

而姜笙从尉迟衿掏出手帕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一个度，好像已经知道了尉迟衿会亲自给他擦脸。

后面他更是一边享受尉迟衿帮他擦脸的福利，一边虚眯着眼睛注视着尉迟衿。

给姜笙擦干净脸以后，尉迟衿将手帕暂且塞到了姜笙手里，紧接着就转过来，眼神犀利的落到了那边的人群里。

那一瞬息她仿佛在那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里一眼捕捉到了那个扔烂鸡蛋的罪魁祸首！

“谁扔的？站出来！”

尉迟衿沉声静气的喊出声，她气沉丹田，声音洪亮，比起一般女子的尖锐柔小，她的声音反而中气十足，也不愧是从小跟在从军打仗的尉迟信身边，气势上是半点不落。

人群里原本沉寂的局面一下子被打破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就是说不出是谁先动的手。

尉迟衿冷眼看着这群人，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这些姿态看得尉迟衿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却又找不到口子发泄。

“别让我亲自逮人，不然下场会很惨！”

尉迟衿视线环顾四周，敏锐的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对方相貌平平，属于那种仍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大众脸，可是他在人群里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却很轻易的出卖了他。

尉迟衿锁定了罪魁祸首，却不急着打草惊蛇。

而那些百姓却因为尉迟衿方才的那句话炸开了，议论纷纷：

“她什么意思？是想打人吗？！真怕怕呢！”

“啧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挺好看一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也难怪尉迟将军会战场通敌叛国，她现在被流放也是活该！”

“呵呵，什么将军，不过是一个卖国狗贼，我呸！亏我以前还那么相信他，没想到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叛国了！”

“哼！尉迟信这狗贼还真是无情无义，自己通敌叛国还把女儿落在这里受罪，搞的我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奚落尉迟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