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决定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就把睡莲大厦当作自己的落脚点。
春鸩集团为他和六十二提供的那套房子住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舒服,而睡莲大楼虽然简陋但睡得安心。
次日一早,「孙」开了地图看了看,找到了去春鸩集团的路,跟两个孩子打着招呼离开了。
虽然事情生了波折,没出结果,还跟持国结了仇怨,「孙」还是决定去知会一声。
事有始终,有诺必行,这是为人根本的信义。
他估计着两方要找中间人传话的势力不太可能联合追捕他一个小角色泄愤,这一行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特殊状况发生,毕竟自从来了Tang城,这种波谲云诡的局面和气氛就没有停下过。
不知道是「孙」接触的层面发生了改变,还是城市本身就是如此。
「孙」带好了武器。
初来乍到,没什么门路,身上只有那柄高压短暂喷气匕首,但其实也足够了。
春鸩集团总部的大楼很奇怪。
大部分见过的人都这样说,这栋大楼的主体像是死死钉住大地的钉子,楼身底部十三层的横截面积是顶部五层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有所不同的是,楼的顶部是方形而不是圆形的,楼顶帽状建筑的四角被四根直通地面的金属柱子支撑,虽然怪异,但也别有一番风格。
「孙」走了进去,站在一楼的大堂里,大堂本身也是一个十八层高的天井,几十个无路径升降舱在这里起起落落,原生人和赛博人都在流动忙碌着工作。
“我找太民,六十二带来的。”「孙」直接站在原地喊了一句。
大型公司的前台服务智能程度相当高,常常有人这样靠喊来解决问题,周围的员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一个看着像是女性的义体改造人朝着「孙」缓缓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套旧世界早期被称为西装的泛用式工作服,脖子上却没有打领带,而是带着的一个金属制做的,外表有点像是生物图鉴上“大虾”的机械围脖。
“尊敬的「孙」,您好,董事长有事忙不开,希望见您,还望您屈尊前往。”说着,这个女人伸出了自己的义体手臂,朝着「孙」递了过去。
「孙」同她握了握手,“好,带路。”
春鸩集团董事长太民的办公室位于第十五层,打开了一扇大约有一拳厚的密封大门,「孙」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不在「孙」的想想之内。
上来之前,「孙」畅想过许多场景,有垫鼻子的“心”网域,富丽堂皇的旧世界殿堂,简练的整洁的办公桌椅......
但是让「孙」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件大约八十步长宽的空房间,没有桌椅,没有装饰,甚至没有窗子。
借着门口的光,「孙」看见一个男人盘坐在屋子里。
“董事长,客人来了。”那个女义体改造人跟房间里的男子说。
“好,「空空」你走吧。”男人点了点头示意女人出去,又对着「孙」比划了一下身前,“坐。”
「孙」走了过去坐下,女义体改造者关上了门,一片漆黑。
「孙」正想着应该把那件事从哪里说起,太民先有动作开口了。
太民的身后升腾起网域粒子凝集的辉光,像是荧光的雾气,粘稠着闪烁,聚成了星云一样的人像。
这个密闭的黑暗空间里,网域粒子聚集构成的人像的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这个人像是站立的,似乎与盘坐在前面的人面容一致。
一站一坐,一明一暗。
“昨天那么大动静,半城搜捕,抓的是你吧。”太民的声音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沧桑气度在其中。
声音是由那个虚像发出的。
“是我。”「孙」老老实实地承认了,面对这种大佬,「孙」不上头的时候通常没什么脾气。
他回去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这种调集网域粒子形成第二个自己的手法是怎么实现的。
根本看不懂,不说原理,连细枝末节都无法理解,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在面对“心”网域。
“这脾气,跟六十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你是他徒弟?”
“我是他家人,非要说应该算弟弟。”
“六十二不喜欢我们这些人,说是老阴货,呵,还不是自己没脑子,还总不承认喜欢装高雅。”太民的语气带着打趣的味道。
“额,这......可以想象,这很六十二。”「孙」表示理解。
“那个关于追回机密文件的任务,昨天晚上.....”「孙」补充道。
“没事孩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会七十二变,跟谁学的?”太民见「孙」说的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就打断了他。
“啊?你怎么知道的?”「孙」一脸的疑惑,心里开始暗自防备起太民来了。
“别怕,我跟六十二老朋友了,七十二变跟垫鼻子学的吧,我跟他关系也不错,你也可以叫我叔叔。”太民人老成精,察觉出「孙」的警惕,宽慰道。
“真的吗?你跟他们这么熟?”
“孩子,当你的身份和阶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一共也没有多少你能注意到的人。“
“那六十二是个什么样的人?”「孙」有点好奇别人眼里的六十二到底是什么样的,六十二的具体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是一个有朋友却没有归宿的人,执杖六十二。”太民听到「孙」的问题,虚像上的脸露出了思索和怀念,似乎在追忆什么如歌般的过往。“好了好了,六十二把事情交给你这个孩子了,也够不省心的,文件和调查「熊山」这边你就不用管了。”
“过两天那个演唱会,从天上下来两个小明星,你去接洽着玩儿吧,到时候找我秘书「空空」,就是带你上来那个,找她就行。”
「孙」觉得剩下这个活计没有那两个来的有意思,心里是不太愿意的,但是脸上还是非常开心的表情。“好,谢谢。”
“就知道你们年轻孩子都喜欢这个,好好玩。”那个虚像拍了拍「孙」的肩膀。
就这样,直到被空空送出楼外,「孙」还是一脸名节受损的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