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饭点回到了睡莲大厦,刚踏进门厅的一刻,「孙」似乎整个人从紧绷到放松了下来,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
「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地方,只能归结为与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投缘。
一见面,「流」就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了「孙」的腰,用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肚子,甚至还调皮地想要抓住他身后的义体尾巴。
“你回来了呀,「孙」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我当然不会的。”「孙」回答着,顺便把身后要抓他赛博尾巴的小手拍掉。“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带了罐头,都过来尝尝什么味道。”
“先去洗手。”「孙」一把拍掉了「流」摸在罐头盒子上脏兮兮的小手,拍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去洗手。
「流」努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被「孙」推了过去。
几个人吃完饭之后,「孙」表示有事情要谈,「流」和「马」就乖乖坐到了他的面前,像是旧世界课堂里等着老师上课的孩子。
可惜在新世界,课堂这种教育形式已经不复存在了,普通的问题可以在开放网域得到回答,半公开的消息也可以在付费的情况下了解。
网域的传播速度和便捷服务远超一般需要浪费交通时间的课堂,当然教育普及的强制性也被自由与人权冲销,成了错误。
「孙」坐在铁皮箱子上,曲着背,身体前倾,两肘支在大腿上,像极了颓废的中年原生人。
他给两个孩子各自倒了一杯糖桥,把带着剩下一点的瓶子啪一下墩到自己面前。
“你们要跟着我,就要先知道以后面对什么。”「孙」决定再给孩子们一次选择的权利,这或许是这两个孩子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孙」不希望他们草率地做出决定。
“你是杀手吗,或者赏金猎人?雇佣兵?还是什么其他的?”,「马」一脸认真的问道。
「孙」认真的看了一眼「马」,没想到平时不太爱吭声的他这么机灵,不管是从哪些细节分析出来的,或者凑巧了解到了什么,这种敏锐的嗅觉都很不凡。
“对,我是,我目前应该算是一个雇佣兵吧,杀手或者赏金猎人也不算错。日子过得蛮危险的,至少对于原生人来说算不上安全。”
“目前?”「流」显然发现了「孙」的说法藏着什么故事。
“额……对,目前,之前是捡垃圾的垃圾佬。”「孙」很坦诚地解释着,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万分不靠谱。
虽然不明白杀手和垃圾佬有什么联系,但是出于对「孙」哥哥和刚吃过的罐头的信任,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似乎就是信任吧。
“我们可以的,不怕危险,但是我们真的能帮上你吗?”「流」嘟着脸问。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们长大。”「孙」很温柔的回答着孩子,“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道的话。”
“去做什么呢,杀坏人吗?”
“只是一部分吧,我想让这个世界上更多像你们一样的孩子都能每天吃得起合成肉罐头和冻干水果粉,让每一个孩子都有选择是否成为赛博人的权利,而不是卖掉自己的原生器官,被迫用更低廉的生存成本活下去。”
「孙」说着这话,再一次想起来了自己在fruitshill城市郊的那座山上,对着六十二说的那番豪言壮语。此刻的他不再觉得难为情和窘迫,他只觉得胸腔里充盈了豪意。
“但是所有反叛都要杀死别人,就算是做正确的事免不了流血牺牲。”
“我们一起。”
“我们不怕。”
两只小手抚上了「孙」的手上,他们似乎看到了坚定,也看到了迷茫,或许出于天真,或许出于认同。
但此刻,志同道合。
窗外夜色渐深,「嫦」趴在床边望着远处,在等着她的那位“助理”的好消息。不太透亮的月光隔着窗棂照在她的面庞上,又平添了几分阴沉清冷,都凝做她眉间的愁云。
Tang城的某个角落,那位被「嫦」大美女担忧的助理正在一个灰白色风格的房间里跟另一个原生人面对面坐着,屋子里全是罐装的一人高的培养皿,里面大多是灵长类生物,也有一些奇怪的海洋生物或者水生蕨类之类的。
巨大的培养管散发着微黄色的背光,或者使用了单向透光玻璃,用来模拟各种环境。
那个原生人穿着着敞开的白色大衣,坐在桌子对面,带着一个很古典的饰品—“眼镜”。
他用电磁炉热了热一壶糖桥,给对面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斟上一杯,用嘴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朱」,吾友,来此所谓何事?”
那个“助理”也就是被称为「朱」的男子,把整杯糖桥都倒进嘴里,一脸正色地看着对面的那位原生人,“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有人追着找你吗?有没有安生一点?我这有事求你。”
“吾闲适,无所忌也,如有欲言事者,敬请畅而谈之。”
“我尊敬的「如意」哥哥,别装文化人了,旧古文这个调调不适合你,都不如我家那口子的四不像旧古话有那味。说正事,我想要个孩子。”
“送客。”被称为“如意”的原生人,袖子一摆,端起茶杯一举,表示要赶人,但是他似笑非笑这种看笑话的表情出卖了他。
“别闹,说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