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二章(1 / 1)昨天晚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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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三十六重天高悬不理人间事,自新世界以来,无数大小不一的各色教派就像游戏机里的地鼠,东边砸下去,西侧又冒出来,但那都是些街区给大妈派发电池机油、忽悠泥腿子的草莽。

与此间这几乎全部够格义体飞升、立足三十六重天的精英为骨所构建的教派,当得起一句云泥之别。

正对着巨像高台的步道上站着一位年轻人,是那位盘坐着的领袖的二弟子。他穿着整齐利落,面容神俊逸朗。除了别无一致的天灵义体改造外,整个身体还是原生人类的本样。

周遭如山般的阶梯上分坐着诸多位高权贵的教众,他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低声诵念的某种口令密钥,无形的波与波交织笼罩成网域,兆亿量的数字信息在此交汇,又逸散传递开来。

年轻的僧人站立着,陷落在自己的记忆里。

“什么是佛啊?“他记起自己曾对着那现在端坐在高台的师傅问过这样的问题。

那时的师傅在他眼里还不是如今这副令人厌烦的样子,那时的师傅是渊博的学者,是宽厚的长辈,是先驱,是梦里都发着光的英雄。

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情感抑制模块止不住的嗡嗡运转,像是老旧的仿生蜂在盘旋着嗡鸣。

年轻的僧人就在中央站着,他脊背挺直的似铜铁浇铸,眼中映着光,好似夜的霓虹。

“这不是真正的自由。”他面对现实开口。

“你在质疑什么,蝉。”那个盘坐着的领袖,也就是年轻僧人‘蝉’的师傅,低眉轻声说着,似在解答也似自言自语。

“莲台是一缕缕修筑的,三十六重天也没有办法一次性升空,我们要一步步变好自由一点,更自由一点,修得无上正等正觉,得无量量极乐世界,然后大超脱,大无畏,大自在。”那领袖劝诫。

被称作「蝉」的年轻人却没有接话,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看似不相干的事。

“我出去传教了五年,见过一位老奶奶,她一生修持,为了极乐乡从不敢懈怠一分。她贫穷得仅剩一颗头颅,连维生剂都饮用不起,靠廉价的蓄电池苟活着,但她死前穿着她最体面的衣服,把手浆洗得发白,是为了灵魂入极乐乡的时候不玷污了人类的伟大。她颤巍巍地跟我说她也想要人类的尊严,不想死后像废品一样被回收处拉走。那我呢?我该说什么,我该说你没有被选择,我该说对不起,你死后还会像猪猡似的被拖走。那我又是什么畜生,我说不出口啊。伟大…伟大就应该欺骗吗?”

「蝉」的似乎在倾诉积压了许久的情绪。

“我们在欺骗啊,没有一种自由应该扎根在欺骗上,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有想法有能力替了黄泉路,还是仅仅想把天上那分成三半的鬼东西换成"FO",把三十六重天换成灵鹫山百殿,做下一个把众生当成猪狗牛马放牧的垃圾货。”

“三世议廷自有分辨。“那做了领袖的师傅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他的形象在「蝉」的眼中与背后那高大又冰冷的东西别无二致,古井无波。

「蝉」说不清此时什么感觉,失望,愤怒,不甘,绝望,似乎都有也似乎都不是。

“拔掉粪坑里的枝枝叶叶,种上一朵新花罢了,这烂东西喝了粪水,又长得还能多高洁似的。“

「蝉」留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走下了阶梯,走出了殿堂的穹拱似的大门,回想起记忆里曾经师傅的回答。

“什么是佛啊?”

“佛就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啊,要拯救平凡的人们”。

他笑了笑,迎着外面微薄的浊光,背对身后通明的殿室,在这乌蒙蒙的界限上伫足,一枪抵着金属材料的太阳穴,杀死了自己的理想。

三十六重天,自循环水生态系统---“天河“的源头。

这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自然植被复现生态环境,每一寸土壤都是经过清洗再合成的精心处理而来,为了适配其上种植的各类植被和营造出适宜且适度的植物生存生态,更是依托于天宫三十六重天的内循环系统为骨,使用了更加细化昂贵的过滤与合成装置。

斜风拂花过窗轩,天河漾波饮思源。

浅草染堤枫燃水,仙居盛景驻人间。

一个男子半拄着一把形制怪奇的耙子坐在岸边昂贵的人工生态草植上,他俊朗瘦削,面容虽说精致却也沾染斧劈刀凿成就的阳刚之美,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牙签,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里还能看见露出一半的塑封天然鸡腿。

他吊儿郎当地抬头晃脑觑了觑三十六重天最高的那几层的位置,又低头托着脸,瞪着自己的裤裆和底下的草皮发愣,活脱脱的无事闲人,坐不住的性子。

他身后一个女人自远而近,婷婷袅袅,绰绰盈盈,跟岸沿坐着的男人一样,干净得看不出义体改造的痕迹,自挟着独属于原生人类端庄的风致。她缓步至男子的后身,男人也察觉到了来人的踪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腿,撕开包装连肉带骨咬了一口,头不回不偏地问“你们歌舞团排练结束了?”

“是,寻你不在家,便揣度着你来了这。”女子应着话的仪态都带着说不出的意韵,飘白的连身裙次次叠叠,恍然乍出水的莲。

“近日子注意些,这天宫愈发不太平啊,张总不知起的什么心思,底下西边的人物们也不安生,这秩序井然的再糟烂也比乱了强,一个两个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地折腾,何必呢。”男子肆意发着牢骚,把剩下的鸡腿连带着整骨头囫囵进嘴里,象征性的嚼了下便吞咽下去,随手把包装袋团了团也塞进嘴里,又从兜里摸出个封装鸡腿来。

“亦不能此般言语,张先生鹰隼似的人物,高居九重天,亦能通达透见下面的浮沉人事,总比你我更有见地。”声音温柔裹挟着刚过滤的风,干净清新,还添加了花与草的芳香,女子坐在了男子的身旁,偏着头,眸子里是他和那天河的波光荡漾。

“昨儿开蟠桃会,一群不是东西的玩意儿活腻歪了,不是要加逻辑税,就是想修那六条规矩,都是活多少年的老不死了,一群人闹闹嚷嚷像幼稚园小葸子一样,在那排坐坐分果果。”

男子把鸡腿旋转着扔起又接回,没断了嘟囔,“唉,站得越高,总看得越近,你说这三十六重天上是不是尽是些心瞎的玩意儿。”

女子当着他的面皱了皱眉,轻轻拍了他两下以示不满。

“好,好,好,不说这些烂事,说说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男子脸上倏忽肃然起来,把搭着的二郎腿放平,手里转着圈甩哒的鸡腿放回口袋里,不复那浪荡子的闲散做派。

女子闻言,眉眼含笑展颜一如春光的媚,明艳得可人。“该是你嫁与我才是啊,大美男。”

男子着眼女子的笑意,也跟着感染做个笑模样,笑面相映,惹得净化装置吹出的风都似乎缱绻了些。

“说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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