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
多大?
病了,要找的不该是御医,或者阴阳家的云中君徐福?
召诸公子有什么用?
况且,连他这个毫无分量的浪荡公子也一并宣召,这位亘古始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些问题。
嬴易和禄球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去往咸阳宫的路。
禄球儿驾车,仍在琢磨这些疑问。
“按照公子所说。”
“这位皇帝陛下自继承王位以来,迄今已有近半个甲子。”
“这期间,他横扫六合,澄清宇内,一统天下,建不世伟业。”
“可独独在帝国继承人这件事情,他始终不曾表态。”
“这次,他突遭大病,又召见诸位公子,会不会便是这件事?”
马车里。
嬴易沉吟没有说话。
他记得清楚,始皇帝到死也不曾确立大秦帝国继承人,这实际也是大秦分崩离析的最大隐患。
所以按理说,召见公子,应该与此事无关。
可关键是。
他前世的记忆,还有参考价值吗?
这个有武道,有诸子百家的大秦,还是历史那个大秦吗?
他完全不能肯定。
因此。
沉吟大半天,他还是只能道:“难说。”
顿了顿。
他索性不再去想。
“不用胡乱猜测了,等见到了我那位父皇,也就有了答案。”
马车抵达咸阳宫。
穿过外门。
停在内门前,嬴易只能下车步行过去。
禄球儿有些不放心。
于他而言,这个大秦完全就是个陌生的世间,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危险降临。
他恨不得时刻守在他公子身旁。
可他的身份,这时显然不适合跟进内宫。
嬴易笑道:“安心等我回来便是。”
“这里是咸阳宫,我好歹也是大秦的公子,能有什么事儿?”
“况且,二品境界,哪那么容易出事。”
禄球儿这才稍稍安心。
一路目送他的公子走进皇宫,他始终站在马车旁,守着,不坐。
步入皇宫。
这还是嬴易来到大秦,第一次真正走进咸阳宫。
宽阔平整的御道。
恢宏瑰丽的宫殿。
再加御道两旁持戟而立的大秦锐士。
实在是一派森然壮观的华丽气象。
不知为何,走在这样的咸阳宫里,嬴易竟无端端有一种澎湃难耐的莫名情绪。
这里是大秦的皇宫。
是天下权势的核心。
也主宰着世间万民的命运。
这样的天下,这样的大秦。
谁人鼎定乾坤?
谁又能撼山主浮沉?
嬴易深深吸了口气,悄然握拳。
含光殿。
在大秦始皇帝的寝宫前,已经站有了几个年轻男人。
嬴易踏台阶。
当然也能认出,那几个年轻男人都是目前身在咸阳的大秦公子,换句话说,也都是他的血脉兄弟。
扶苏。
将闾。
嬴高。
胡亥。
看起来,他应该是最晚赶来。
这让走在台阶的嬴易哑然失笑。
他最后赶到,当真是因为他放荡狂悖?
不。
这只能证明,他是最后得到通知的一个。
“存在感还真是无限接近于零啊。”
嬴易走向寝殿。
扶苏一身锦白长袍,温润如玉,站在最前。
他身旁的将闾,却是身穿简易甲胄,而且额头有汗,似乎来之前在剧烈运动。
公子高微微低头,独自而立,有意无意的其他公子保持着一定距离。
至于胡亥。
一身华贵玄袍的他最为特殊,也只有他身后跟了两个内侍,小心服侍。
这其实也正常。
这几位公子,也只有胡亥目前仍住咸阳宫,不仅仅是他未及冠,更因为始皇帝对他的青睐。
曾当众说过,哪怕胡亥及冠,也仍可居住禁宫。
嬴易扫了一遍他这几位兄弟。
扶苏眉头虽有忧虑,也不时的看向紧闭的陛下寝殿。
但看到嬴易到来。
他还是勉强笑道:“小七来了。”
稍微一顿。
仔细看了嬴易几眼,又道:“今日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这就对了,伤养好了,也就不要乱跑了,流连风月场所终究毁人心气。”
妥妥的长子,长兄风范。
嬴易也能察觉到,他说这些话的真心实意。
他便也诚心道:“兄长教诲,弟自当铭记。”
扶苏欣慰点头。
随即,再次忧虑看向寝殿。
将闾和嬴高也都分别看了嬴易一眼。
不同的是。
将闾的一眼有轻视,有傲视。
嬴高的一眼,就真只是一眼。
胡亥倒也一如既往的真性情,他连看嬴易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与扶苏遥相站立,他的神情隐有不耐。
看起来。
他们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
还是没有得到宣召。
嬴易随意站在那里,也暗暗留意着他们的各色神情。
这终究是他第一次与他这帮兄弟近距离接触。
只是。
他忽然也想起一件事。
如果这个大秦真是历史的大秦,那等始皇帝驾崩,等在这里的诸公子,诸兄弟,只怕都会拥有一个共同的结局。
为胡亥虐杀。
想想。
这事儿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