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山,一座荒山。
谢长泱根据团团圆圆的描述走到了荒山的边缘,抬眼望去整座山竟都是常青树,只是越是往里就越是阴暗。
若不是地上和树上都盖了雪,还真让人以为是在夏日,凉凉的气息很重。
怪不得这是荒山,估计村民都害怕这森林里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才不敢进吧。
她看着这绿到发黑的森林也是心里一怵。
谢长泱微微弓着身体,这寒气太重了,在村子里还觉得能扛一扛的,这儿完全不行。
她加快脚步走进森林外圈,按着团团说的往左走一段距离,再往前走几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簇又一簇红薯藤,边上还有几个坑,想来是团团圆圆和燕宝挖的。
谢长泱吸吸鼻子,继续往前走。她不挖,她一会儿回去喊霍父和霍爷爷来挖,卖烤红薯是个大工程,这是瞒不了他们的。
走了大约十几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上边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谢长泱连忙躲在树后蹲下。
不远处有两道身影,一个全身黑衣蒙面人拿着一把黑色大刀,另一个穿着暗紫色的锦袍,手里是一把银色的长剑。
两人间隔三米左右,互相警惕着,锦袍男人有些狼狈,手臂受了伤,正往下滴着血。
谢长泱时刻警惕两人的动作。
锦袍男人说话了,“弑无门,谁花了这么大价钱请你们来杀我?”
黑衣蒙面人冷道:“我们只拿钱办事,把东西交出来。”
锦袍男人转身就往谢长泱的方向跑,蒙面人乘胜追击,就在锦袍男人跑到谢长泱面前时,他被追上了。
刹那间刀光剑影,卷起一片冰雪。
“我说过,你要的东西我没有!”锦袍男人喷出一口鲜血,看来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
“没有,那就拿命来!”黑影飞掠。
“嗖!”
一个石头凌空飞来,砰的砸在蒙面人的脑袋上!
“嗷——”
正中太阳穴!
蒙面人吃痛,惨叫一声。
树下的锦袍男人猛的抬头,与谢长泱四目相对。
近了才看到,这竟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五官深邃立体,眼神桀骜不驯。
那少年幽幽盯了她一眼,然后猛的把长剑戳进头晕眼花的蒙面人脖子上。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
少年用力把长剑往里捅,又凶残的转动,蒙面人一阵惨叫后终于没了声响。
还蛮厉害,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蒙面人死透了,少年也躺下了。
谢长泱可不想惹火上身,转身离开。
“站住。”
谢长泱回过头,眼前突然一道黑影,她条件反射抬手一接,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单字一个澜。
她抬手就想扔回去,那少年突然说:“我要死了。”
她才不想管,黑色的令牌成一道抛物线回到了少年的身边。
“算我求你,好不好,帮帮忙……”少年撑起身体,用手摩挲着令牌,擦去上面的冰雪。
谢长泱捏了捏拳头,道:“你给我什么好处?”
少年哽住,抿唇问道:“你要什么?”
“钱。”
“好。”
少年从解下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与令牌同时递给她,说:“这玉佩你拿着,明日到梵月镇程氏当铺找我。”
谢长泱把玉佩和令牌收进袖口,实际上被她放进了空间里。
“这位……姐姐,你有吃的吗?饼之类的都……行。”少年摸着瘪进去的肚子舔了舔嘴,他被追杀了三日,这几日只顾着逃命倒是没觉得肚子饿。
但是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谢长泱瞧着少年,把布包里的钙奶饼干拿给他,“就这些了。”
而少年在接过饼干袋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刷拉——
袋子破了。
饼干滚在地上。
他呆了呆,也不嫌弃,捡起来扔进嘴里,瞬间一股陌生的香甜味就涌在口腔。
少年眼睛猛的亮了。
“这是什么?”
“饼干。”
饼他知道,但是饼干是什么玩意?
“我走了,明天我再去找你,你可别跑了。”谢长泱看着少年吃够之后森森然的说。
“知道了。”少年擦了擦嘴巴,抱拳道:“这位姐姐,我叫沈君澜,明日见,告辞。”
说完少年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谢长泱有些眼馋,古代这武功看起来真实用。
看着面前的尸体,寒风掠过,她打了一个寒颤。
那少年又回来了,他略带歉意看了谢长泱一眼,扛起地上的尸体又一次迅速离开了。
谢长泱看天色不早了,用脚踹了踹雪块将地上的血迹盖住才离开。
临走时还拽了几个红薯。
回到家中时一家老小都担心的不行,都准备去后山找人。
谢长泱没等霍奶奶说教自己,先一步拉着团团圆圆给他们演示怎么烤红薯,但这依然没有逃开一顿说,烤红薯等待期间霍奶奶和霍母轮流上阵给谢长泱说阳明山上多危险巴拉巴拉。
红薯烤好,满屋子的香甜味。
一家七口,每人手捧着半个红薯,细细品尝着。
“这家伙真不错!这……这东西叫什么?咱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啊!这……太浪费了!”霍爷爷悔恨地拍打着大腿,拉着霍父两人约定明天一早就去把剩下的红薯挖来家里存着。
晚饭是野菜饼子配野菜,吃完过后,霍奶奶收拾灶台时,看了看米缸里的米,又快见底了。
他们芜溪村在山沟里,家家户户都是以梯田种稻子为生。
霍家的那块地是烂地,稻子种了好几年都活不了,只能勉强可以收一些煮煮稀米饭吃。
霍奶奶这辈子就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腿脚不利索,只能在家帮着种种地,没法出去干工活。
二儿子常年不归家,一回家就是带了些烂事回来,也没取个媳妇。
三儿子六岁时夭折了,年景不好,只能用稻草编的席子把身子卷着,就这样埋在了山上。
大孙子好不容易有出息了,刚成亲就被征兵给征走了,孙媳妇也不怜爱两个孩子,对他们非打即骂,被她赶了出去。
又才委屈了大儿媳闺中好友的女儿来当了小娘,结果这丫头时不时就被人陷害,不是这儿伤就那儿伤。
即便这样霍奶奶也是个不服输的,沿着村头到村尾,哪家要帮活她就去帮活,别说十文,就算是五文、三文也去。
也就是这样拿命干着,才保证了这一家七口人能活到现在。
她将米缸盖上,麦色的脸上带着倦意,明个又要出去找活了,典当出去的银耳饰也不够花,更别提还要还账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