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夜等到天明,再到黑夜,敌国官兵终于离开了原鹿村。
谢母抿着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人,一只手不断地擦拭着女人脸上的血迹。谢父低垂着头,一滴又一滴泪水砸在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埃。
霍父赶到谢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听到匆忙的脚步声,谢母嘶哑着声音怒吼着:“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谢……这……”
谢父和谢母听到声音连忙抬头,震惊的看着来人,“霍大哥!”
谢父连忙走过来,双膝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霍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们芗儿!她……她快不行了……”
霍父看着谢长芗奄奄一息的模样,想也没想抱起谢长芗就往门外跑,嘴里一边喊着:“老谢,去把你们家牛车驾来,把牛车驾到村外小树林外面去!什么东西都不要拿,快跟我走!”
谢父和谢母慌忙点头,一个去驾牛车一个紧紧跟在霍父的身后。
原鹿村陷入了十分压抑悲戚的气氛,这一路直到出了原鹿村,霍父才松了一口气,沉重的悲伤情绪也感染了他,使他忍不住害怕起以后的日子。
谢长泱一直在小树林外等着,看到夜色下朦胧的身影连忙跑上前去,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谢长芗一阵心悸,“娘,二姐这是怎么了?”
谢母看到谢长泱那一刻绷不住了,眼泪哗啦一下全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谢长泱,嗓子沙哑到无法出声说点什么。
“娘,没事没事,歇一会儿喝口水再说。”谢长泱从空间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喂在谢母的嘴边。
水的触感碰在嘴唇上,谢母下意识的张嘴喝了几口,冰凉的刺激让她此时头脑清醒了些,看到谢长泱和亲家一家人都在,心里不自觉稍微放松下来。
此时谢父也把牛车驾了过来,谢长泱便和霍奶奶他们将马车里的东西搬到牛车上,车厢内空出来的空间铺上被子,然后将谢长芗平放在上面。
霍爷爷和上了谢父的牛车,霍母则是和霍父一同坐在马车外,霍奶奶和谢母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守着谢长芗。
此时谢长芗危在旦夕,谢长泱也顾不得隐藏空间了。
她把谢长芗的衣服脱了检查伤口,然后便发现她几全身上下就没有块完整的地方,许多皮肤都已经被划开,见到了里面的血肉。
谢长泱咬牙切齿的问道:“娘,二姐这是被谁弄的?村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谢母看到谢长芗的伤口更是浑身颤抖,嘴唇微微颤颤的,废了好大劲才挤出几个字,“畜生……一群畜生……”
看到谢母一时半会没法平静下来,谢长泱不管了,先将谢长芗身上的伤口简单消毒,然后在撒上止血止痛的药粉,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又给她换上了赶紧的衣服,用棉被将她捂好了。
这个时候要注意不能让她着凉,否则内里发炎了会更加严重,只希望谢长芗可以撑到他们找到大夫的时候。
“爹,走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歇会儿。”谢长泱撩开车帘对霍父道,又朝着一旁牛车上的谢父问:“爹,你知道这周边最近的郎中在哪吗?”
谢父点头,“我知道,但是最近的也离我们很远……芗儿她……”
谢长泱看了眼谢长芗逐渐平稳的呼吸,缓了一口气说:“应该能撑到,现在我们赶紧走吧。”
然而这一路却并不平稳,路边时不时还有一些拖家带口求救的人,还有一些趴在地上吃雪的人……最让他们一家难以看到的是,一幕幕弱小孩童赤脚在雪地行走的场面。
霍团团和霍圆圆趴在车窗,看着那些似乎比他们还小、嘴唇冻得青紫的孩子,脸上一阵后怕。
霍奶奶想伸手捂住他们的眼睛,谢长泱却制止了她。
团团圆圆两人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然后忽然抬头看着霍奶奶和谢长泱说,“娘,奶奶,我们可以把多的衣服给那几个弟弟妹妹穿吗?”
霍奶奶张口就说:“你们俩哪里还有多的衣服?自己都还穿不暖和就想着别人啦?”
团团圆圆相互看了一眼,团团点头道:“奶奶,我和圆圆还有您们呢!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呀!你看他们脸都冻紫了……”
霍奶奶闻言也投去了视线,看着比团团圆圆还小的孩子……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说:“你们可要想好了啊,东西给出去可不能拿回来了,以后你们要是冷了饿了,就自己扛着肚子啊。”
团团圆圆立马点头,然后让霍父停下车,连忙催促的霍母把东西送过去。
霍母在外面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然后抱着一包东西走到后面去。
团团圆圆十分期待的看着后面,然后下一幕却让他们长大了嘴。
一群看似弱小无助的孩童,一看到霍母就冲了上去,把她布包一把子抢走,一群小孩轰然跑开,颠覆了团团圆圆和几人的认知。
霍母一身狼狈的坐上马车,恼怒道:“这群臭小子,人看着不大力气倒是不小,把我衣服都扯烂了!”
谢长泱看着团团圆圆一脸的不敢相信,然后轻言轻语的说道:“凡是不能只看表面,需要用眼睛和脑子去仔细观察和思考。”
团团圆圆还太小了,光听这话不是很明白谢长泱说的是什么,但是结合刚刚的一幕,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明白。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受挫自闭了,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对外面的各种情况都已经没有去观察的心情。
谢长泱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心头暗道,以后要多多历练两个小家伙,教他们如何去观察和动脑,尽量避免发生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事情。
从芜溪村逃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谢父说的郎中所在地却还没到。
谢父纳了闷了,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我记得就是在这一块位置啊!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霍爷爷摇了摇头,“就算走错了也没法,咱不能再倒回去了。往前走吧,说不定就在前面呢!”
谢父抹了一把脸上的风雪,架着牛车走在马车前面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