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平领着江北走出大牢,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可往往这种最不起眼的人物却总是会被忽略。
在牢狱中时,江北就知道这方府君是自己人。
师侄女只是性子冷,对于一个认识三两天的江湖人也会留情,这可能就是剑宫的魅力,正道的可爱,可惜这种幼稚也是最为致命的,就像是云卿子不知道她“救”的是剑宫,正道做梦都想杀掉的魔教教主一样。
江北更是幸运自己的决定,这不比总坛处理勾心斗角的事有趣,况且一气化三清互不干涉,却相互影响,此刻魔皇正在继续修炼山海荒古拳,脑海里不知锤炼了大羿一式多久,山塌了几座,河枯了几条。
他也了解了林贤中口中的“大案”。不说是误打误撞,更像是命运使然。
一切还是从那桩灭门惨案说起,林贤中说出的情报可是令江北大吃一惊。
半月山庄灭门惨案。
本是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此刻却牵扯到了周武朝廷上。
那银铸虎面不是别人正是朝廷御天司的四大金面之一,说起御天司,那是给皇帝办案的地方,那日是闻人青衣负责京边安全,她也有义务去看护每一位赴京的“贵客”,若是出了皇城地界,一切与她也毫不相干,但就是她的眼皮子底下,剑宫的淑女剑失踪了,这锅得她背。
闻人青衣难辞其咎,御天司司长贬她为银面,放京办案戴罪立功,可一查才发现与半月山庄灭门一案有关。
山庄上百口人命惨遭灭门,江北有映象,是回总坛那天,底下人汇报的,推算一下时间,应该是白马寺大战期间,后来又有古刹楼顾鸿杰杀了清凉寺静山禅师,所以这两件事情的关注度反倒是把这灭门案压下去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李捕头,下官何胜平,给您说说这案子的情况。”
何胜平把府衙的捕头服装取出,庄重的交到江北手里,又看看江北腰上里别的剑,还是把阔刀一并递过去,那府衙的佩刀鞘是纯黑的,只在护手处镶上金边,而捕头的刀在握柄处还有一条殷红的穗。
江北换了衣服,糸上挂扣,衣服合身,阔刀和剑一起别在腰间,这时候何胜平已经开始述说案情了。
半月山庄一共有一百三十六口人,发现的时候能辨认身份的还剩九十三口,多是剑伤,少量拳伤,且少布分有毒伤,死者被冰寒意杀者局多,庄主一家也是冰寒之伤。
“半月山庄在何地界?”
何胜平与江北一并走着,穿过人行。
期间人流多避让,却不是畏惧何胜平,而是他这个新捕头,不少人也是与何胜平挤眉弄眼,打招呼。
“何婶子,又拎着一只肥鸡啊,炖鸡汤啊。”
这是第一个与何胜平搭话的小民。
胖大婶也是开了话腔,大胆搭话,这些人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小事可搭,大事来躲,便是县太爷,府君大人来了也把话说。
“狗娃子,到婶家去,婶炖鸡汤给你喝。”
说着扬了扬手里肥硕的母鸡,扑棱的翅膀让人看的流油。
一路上也欢快了许多,市井热闹起来。
……
“你和他们很熟。”
“回大人,街坊邻居,互帮互助,大人见笑了。”
江北没有小瞧任何一个人,身边这位也一样。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是空降下来的冒牌钦差大臣,还要仰仗这位林府君推荐的能人。
“能看看尸体吗。”
看何胜平脸色便知有些难。
“大人,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他们都入土为安了。”
“倘若我一定要看呢?”
何胜平无之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江北哑然失笑。
“我与你开玩笑的,不会让你难做的。”
何胜平立刻又笑容满面。
“谢大人体谅……”
“不过我要看一具尸体,你与我一起去,然后我们再给他卖了。”
何胜平听言只能同意,心里也能接受,不要是掘了那百口的坟头,一个还是能接受的。
路上江北又问了些半月山庄的问题。
何胜平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深人静,树梢间斑驳陆离的光影跳动,走兽呜咽有声,那穿梭的烟和云袅袅依依。
何胜平背着袋子,里面装着铲子。
“大人就是这里,半月庄主埋的地方。”
“好,挖吧。”
“大人,下官这里还有铲子。”
何胜平很自觉的递过来,笑容满面。
江北面无表情的接过铲子,开始刨坟……
坟头草已被湿土掩盖,那草和泥土夹杂一起,翻开一些白面的小虫子。
“大人,给。”
何胜平递过一块面巾,江北戴上,这下面的味道实在是难闻。
只见何胜平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铁铸的撬子,螺旋的花纹镶在棺材门上,轻轻一撬掀开了来。
那黑色的气流席卷开来,尸体腐烂的味道令人心闹,虫且虫在上面爬行,肉糜一般漆黑一片。
何胜平点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使得那尸体更是明朗,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身上伤口,血洞,已经是黑白色了,糜烂一片。
“大人,是半月庄主,骨龄是对的。”
看着何胜平捡起的手臂骨,肉粘着骨,骨上白虫掉进松软的泥土上。
强忍着腐烂的臭味,江北拿起铲柄搅动尸体,尸体上腐烂的血洞,掺杂着寒气与霜晶形成了诡异的画面,一部分腐烂一部分新鲜。
猜想得到证实,江北的目的达到了,对何胜平道。
“埋了吧。”
又是翻开一阵土虫,合上棺材,那糜烂的臭气又喷向面门,江北实在是受不了了。
“呕……”
“大人,你这不行啊,还好我带了面巾,不然你不是完了。”
“呕……”
又是吐了一顿,江北手一扯,摘下了何胜平的面罩。
“大人,你……”
“呕……”
荒山野岭,诡异的坟头前,刨开的是黏土,翻滚的是白虫。
两个人半蹲着,头一摇一摆,用铲子翻土,翻着翻着……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