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柄朱红色的琴,琴尾坠着一块红玉。
身姿佝偻,气势颓丧,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人莫不是在木台中弹琴的人?
沈珺瑶细细听了下,那琴声果然消失了。
她往那人的方向走近几步,而那人竟也突然加快了步伐。
她下意识停下,顺着他的行走的方向望去,是阁楼的外廊。
为了美观,外廊并没有很严密的防护,只有将近到腰间的护栏。
而男人脚步不停,几乎要跑起来,撞了人也都不在意。
脑中瞬时闪过什么,沈珺瑶眸色惊骇,抬脚追过去。
但楼阁中人很多,为了避开人,她的速度不可避免的降下来。
“申玉,你莫护着我了,看到那个抱着琴的男人了吗?抓住他,别让他跳下去。”
申玉虽不解她为何如此,但是主子的命令,她从不询问。
周围人看到她们二人的行径,并未觉得意外,只是嘟嘟囔囔埋怨了一两句,便走了。
吴嘉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临到栏杆也没有停下。
他心中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在期待。
跳下去,他就彻底解脱了。
跳下去,他就自由了。
然而,刚有动作,后颈突然被人抓住,他盼望许久的自由,伴着痛,在天旋地转之间离他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挣扎不出的绝望和麻木。
他捂着自己的嗓子,难受地咳嗽,了无求生意志,“带我回去吧,我只是跟你们闹着玩儿而已,别当真。”
申玉抱着琴,眼神冷漠盯着他,未回答。
沈珺瑶终于过来了,见到完好无损的两人,长长松口气,幸好都没事。
“主子。”申玉将怀里的琴递到沈珺瑶面前。
沈珺瑶接过,将琴送到吴嘉眼前,沉吟着说道,“方才是你在弹琴吧?音律悠扬,极美。”
吴嘉整个人怔住,下一刻猛地抬眼望去。
不是他以为的那些人,而是两位姑娘。
“方才……”声带振动时,带出些疼痛,但都比不上此刻的震惊,“方才是二位救的我?”
沈珺瑶摇头,指向身侧的申玉,“是她救了你。”
申玉面无表情,对于吴嘉望过来的震惊中夹杂些感谢的复杂视线没有任何感觉,淡声说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吴嘉深吸一口气,抱琴站起,对着沈珺瑶和申玉郑重行了一礼,“无论如何,多谢二位。”
他虽然说着感谢的话,但是面上并没有多少被救的欣喜,反而麻木空洞。
似乎,他感谢的只是她们所伸出的援手,而非从死亡边际捡回了一条命。
思索间,眼前的男人转身往栏杆走去,沈珺瑶以为他又要自杀,赶紧说道,“申玉,抓住他!”
还未恢复的前颈再次一疼,吴嘉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扭头望向勒住自己的人,“姑娘误会了,我并未想再次寻死,只不过是看下,若是真让我跳下去了,我会是个什么吓人的样子。”
申玉不理他,询问看向沈珺瑶。
沈珺瑶犹豫着点头,她这才松开手。
“我名吴嘉。”他背靠在栏杆上,任由吹来的风吹起他的衣衫,笑意萧瑟,“是这棋楼的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