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楼乃信都城最豪华的酒楼。
往来者非富即贵,若能再次受到款待,寻常之人定会连着吹牛数日。
可今日已月柳梢,里面却空空荡荡。
往来之人均都被一队士兵在外挡住。
有不服之人,当听到淳于琼,郭图在此宴请沮授,便均都自行离开,不敢多言。
得月楼最面的雅间之内。
沮授位居主座之,一旁郭嘉,淳于琼,郭图三人挨个坐定。
在沮授后面赵云昂然站立,仪表不凡。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淳于琼的心腹位居一侧,垂手站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沮授笑道:“二十余日的逃亡生涯,如今再尝佳肴,颇有种如在梦中之感啊。”
淳于琼道:“先生忍辱负重,乃吾等之楷模也。”
沮授摇了摇头:“将军此话严重了。”
郭图笑道:“不严重,不严重。”
“当日邺城局面多么严峻?在那种情况下,先生文弱书生,能率领数千人拼死抵抗,杀出重围,已经令人惊叹。”
“想颜良将军,乃我河北第一猛将,在叶凡手中尚且走不过一招,可是先生呢?”
“劳苦功高都不足以形容先生所为。”
郭图脸挂着笑意,可话中暗含锋芒。
本一脸笑容的淳于琼听到此话,眼中也露出审视的味道。
颜良何等武艺,仍然被叶凡一招秒杀,沮授一介文人,怎能杀出重围?
想到这,淳于琼看向沮授的目光中充满了狐疑之色。
沮授倒是一脸淡然:“公则先生此话何意?”
“莫非以为我投降了叶凡?”
郭图赶忙摆了摆手:“可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心中诸多疑点,不吐不快。”
“如今多事之秋,主公将信都交给我与淳将军,我们唯有小心再小心,才能保证信都安全,才能够不负主公所托。”
“眼下大战将起,茂才先生突然回来,怎能不让人怀疑?”
“吾知先生乃君子也,喜欢率性而为,我直言了当,先生不会介意吧?”
沮授眉头微皱,正要开口。
一旁的郭嘉自饮一杯,摇头笑道:“茂才先生乃三军之监军,位高权重,公则先生与淳将军如此怀疑,当面质问,怕是于礼不合吧?”
“说个不好听的,以下犯,告到袁公那里,怕是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郭图眼中浮现一抹的怒容:“尔乃何人,安敢在这里狂言?”
“刚才乃是看在茂才先生之面,这才让你入席,你何德何能?官居何职?”
郭嘉道:“我也是袁公麾下幕僚,与你一般。”
“何况我乃是监军大人之客,如何不能入席?”
郭图还要再言,沮授举起酒杯,笑道:“公则兄,奉孝此言并无不妥,难道数日不见,你已经位居监军之位?或者凌驾于袁公之?”
郭图脸如猪肝,一脸尴尬之状。
“沮授,莫要得意。”
“你消失二十余日,事情蹊跷,凭谁也会多疑。”
“我不过多问几句,你便不予解释。”
“等主公回来,自有分说之日。”
淳于琼眼看郭图忍不住翻脸,赶忙起身劝解道:“今日乃是为茂才先生接风,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就不必多言,何苦破坏了良辰美景呢?”
“来,这位兄弟,你也坐下,共同为沮授先生接风,如何?”
淳于琼拉着赵云,满脸赔笑的味道。
此刻的他对于郭图极为不满。
这才几句?便将目的暴露出来,便是沮授真有问题,岂能够在这里表现出来?
何况郭嘉说的没错,沮授地位比他们两人都高,何须向他们解释?
因此他便想着卖沮授一个面子,便拉着赵云坐下。
赵云冷声道:“不敢搏将军美意。”
“只是监军大人如今深陷危险,身为侍卫,怎能饮酒?”
“嗯?”
“这话何意?”
赵云道:“莫要将人当成傻子,难道这得月楼内没有安排刀斧手吗?”
这话落地,沮授脸的笑意也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阴沉的脸色。
“淳于琼,郭图,你们好大的胆子,私自用兵,想要造反不成?”
淳于琼脸色大变,心中更是暗暗叫苦。
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图,赔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外面那些不过是为了保护监军大人,保护我们的安全,何来造反直说?”
“茂才先生位居监军之位,谁敢对您动手?”
“若您不喜欢,将其喝退也就是了。”
话说完,不等沮授开口,淳于琼朝着外面冷声喝道:“都给本将退下去,该干嘛干嘛!”
“今日乃是接风之宴,莫要打扰我们的雅兴。”
他这话一出,得月楼内隐藏的数百刀斧手均都一一散去。
郭图满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淳于琼,心中暗恨。
按照他的想法,不管今夜沮授是否投敌,先将罪名给立,等袁绍回来,他再添油加醋一番,不愁将沮授搬不到。
谁知道这才三言两语,淳于琼便被吓到了,真是无胆鼠辈。
心中暗骂,可郭图也无可奈何。
不过被沮授给揭破心中之意,他也不好意思继续陪在此地。
起身拱了拱手,郭图道:“今日我身体偶感不适,就先行离开。”
“诸位在此吃好喝好。”
说罢,便要起身。
沮授拉着郭图,一脸笑意道:“要走也要将杯中之酒喝了吧?”
“何况我正要与二位说件大事,不如等我说完,再走,如何?”
说着话,沮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赵云。
赵云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动手的时机到了。
默不作声的靠近淳于琼。
郭图眉头一皱,并不太明白沮授的意思。
“此言何意?”
“咱们之间还有何话要说?”
沮授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朗声大笑道:“郭图啊郭图。”
“枉你聪明一世,到现在却糊涂起来。”
“嗯?”
“糊涂?”
“什么意思?”
沮授眼中闪出一抹杀机。
“子龙将军,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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