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雄坐在椅子上等了好半天却还不见那个警员回来,于是又让身边的另外两名警员去看看情况,并一再叮嘱要速去速回。
方义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心里暗暗涌起一阵莫名的焦虑和紧张。他身上的创伤被抹了药物之后,倒是感觉不到那么炽烈的灼烧了,可是此刻浑身上下却都不自在了。
昨晚抄写完经文后就放在桌子上的,只要走进里间就能一眼看到的,怎么那个警员去了这老半天还没回来呢?
太阳早已经爬上了金禅寺的屋顶,金灿灿地照耀着整个寺院。静静悄悄的偌大寺院里,只有隐藏在树叶中的几只鸟儿依旧在自由地鸣唱。黑乎乎的法堂废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各外刺眼。一股股难闻的焦糊味儿在微风的吹拂下四处飘散。
终于,那三名警员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其中一个对曹世雄说:“报告局长,我们搜遍了方义的整个禅房,也没发现一张他抄写的经文,倒是在他的皮箱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那名警员将一支洁白如玉的玉箫递到了曹世雄面前。曹世雄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好眼熟的汉白玉箫啊!倒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曹世雄缓缓地接过了玉箫,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乜斜着眼睛看向方义,不紧不慢地说:“你一个在寺院修行的人,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物品?是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此时的方义已经被那三位警员的话给惊得呆若木鸡。怎么可能!昨晚捧着经书去见方丈前,那些抄写的经文全都摊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会全都不见了?
他这才万分后悔!这明摆着就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早知道有今天,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那晚偷经文的家伙以及从背后袭击他的家伙给揪出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要是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昨晚明明将经文放在桌子上的,怎么可能不在?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方义终于发怒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曹世雄刚才的提问,却忽然大声咆哮起来。
曹世雄看着怒气冲天、青筋暴起的方义,沉思了一会儿后,对那三位警员说:“你们再带他回房去一趟,让他亲眼看个明白!”
那三位警员答应了后,正要陪同方义一起去禅房,却没想到方义撒腿如飞般地提前跑了去。
方义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从入寺以来,他就是一个天天在寺院扫地劈柴挑水的杂活儿小伙计,寺里其它大小事件一概都没有他参与的份儿,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有人偏要这样陷害他呢?他究竟得罪谁了?
冲进禅房里一看,方义傻眼了!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桌子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两支早已燃尽的蜡烛,红色的蜡烛油凝结成了两块大大的油疙瘩堆在桌面上。找遍了任何一个角落,也不见什么经文。…
“我的笔呢?我的墨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方义急得眼睛都要冒火了,翻箱倒柜到处寻找,结果却一无所获。
“你别再费劲了!”其中一个警员对方义说,“能找的地方刚才我们三个都找遍了,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你还是快点跟我们回去吧,曹局长还在太阳底下等着呢。”
气急败坏的方义一脚踹在椅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那把木头椅子早已瘫痪在地,折断成了好几截子。
那三个警员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嗬!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居然有这样一身惊人的蛮力!他们不再说话了,退到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任凭方义发泄怒火。
“没有我的允许,是谁让你们随意乱翻我的皮箱的?啊?你们这样,跟强盗有什么两样?”方义见皮箱已经被他们打开,里面的衣服和书信散落一地,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好在方义之前早已有所防备,他将皮箱分隔成两层,最底层里放着那本秘籍、弹弓、匕首以及六支飞镖,外面用牛皮纸包裹。除非是把皮箱给拆开,否则是不会轻易发现这些秘密武器的。
其中一个胆大些的警员对方义说:“你先别生气!这是办案的需要,真不是我们自己放肆。你也别太过担心,只要你与方丈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方义默默地听着,心里却在小心地盘算。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他再有理,也是百口莫辩。不如就此收拾好箱子,做好跟他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的准备。
想到这儿,方义蹲下身开始整理皮箱。他故意当着三个警员的面,将箱子里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然后重新叠好,再连同那几封书信一起放回去,最后才合上了箱子盖。
方义拎起皮箱慢慢地走向禅房门口,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大踏步离开了。三个警员见状,赶紧加快脚步跟在方义身后。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曹世雄正要派人去催促,却看见四个人已经回来了,方义手中还提着一只皮箱。而此时的曹世雄已经想起了手中这支玉箫的真正主人钟子恒的二女儿钟画。他不觉皱了皱眉头。
曹世雄对方义说:“年轻人,不管你与法堂这场大火有无关系,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你是最大的嫌疑犯。非常对不住,你必须得跟我们回局里密切配合此案的调查。”
说完,曹世雄将手中的玉箫又还给了方义,“这个暂且还给你,一切等回到局里再说。”然后,他又对身旁一个警员说:“去告诉其他人,让他们都撤退吧,马上回局里去。另外,告诉那些和尚:以后要是谁发现到了任何线索,凡举报者,一律重重有赏!”
那位警员领命后,立即跑步奔向了大间禅房。…
曹世雄又走到子修面前,安慰他说:“事情既然已经至此,你也节哀顺变吧。赶紧振作起来!现在方丈不在了,但寺院还在,一切还要靠你和觉文师父支撑起来啊!”
一直麻木站在太阳底下的子修听了曹世雄的这一番话后,不禁眼泪连连,放声痛哭起来。
徐健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方义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虽然平时他和方义之间摩擦不断、积怨累恨,但现在看到方义要被带进公安局了,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阵难过。
徐健走到方义面前,刚想开口说几句送别的话,却听方义轻声地问他:“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看着方义像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吓得徐健顿时腿都软了,“没……没有!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这样的事啊!你可别冤枉我!我都已经答应你以后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了……”
“你们俩在那儿瞎嘀咕什么!”曹世雄忽然一声大喝,吓得徐健赶紧又退了回来,战战兢兢地说:“我想跟他道个别,担心以后见不着面了……”
曹世雄微微一笑,摸了摸徐健的头,“好小子,你倒是还有点兄弟情义嘛。不过,你也别替他担心,他现在只是嫌疑犯,真正的杀人凶手说不定正逍遥法外呢。”
曹世雄说完后,突然对着天空“砰砰砰”连放三枪,紧接着大喝一声:“所有人员立刻归队,集合!”
听到曹世雄的枪声后,从寺院的各个角落立刻涌现出好些警员,他们一个个都神速归位,在曹世雄面前排成两支队伍。
曹世雄将枪别在腰间,然后大踏步走向了山门。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拎着皮箱的方义,以及两个看守方义的警员。
出了山门后,又走过一条山道,眼前出现一条砂石公路,路面上停放着好几辆小轿车。
方义被两个警员带进了其中一辆车子,跟随着最前面曹世雄的车子一起,缓缓驶向乌岭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