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市,下午三点左右。
第七高中校门口,一位高中生脚步趔趄,脸色发白,跑两步摔倒在地上,他咬牙忍疼,迅速爬起,朝着一辆出租车奔去。
“师傅,快走,老君山!”
打开车门,陆义在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这是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现在才星期三,不过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接到了爷爷去世的消息!
“师傅,麻烦开快点。”
车上,司机是一位中年秃顶大叔,见到生意上门,眼睛不由得一亮,笑呵呵的收下钱,踩着油门车缓缓启动。
坐在车内,陆义不安的看着周围倒退的环境,太慢,实在太慢了。
“师傅,能在开快点吧,我有急事。”
中年大叔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两指夹着一根点燃香烟,弹掉被风吹掉的一部分烟灰,吸了一口,道:“60码已经很快了,在市区行驶,在快就是超速了。”
司机说的也没错,但陆义想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的心情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他拿出手机,对着车上的收款码转过去100块钱。
“师傅,开快一点。”
叮:微信到账100元。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司机两口抽了两口烟,手里还剩半截随手丢出窗外,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踩着油门的脚微微用了一点力,“被逮到我是要被扣分的。”
叮:微信到账100元。
“啊呀,小兄弟,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叮:微信到账100元。
“我知道一条小道没有监控,你在加200,三十分钟之内,我保证送到。”
叮:微信到账200元。
在转完微信最后两百块钱,陆义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伸手揉了揉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车速从60码直接提速到了100码,二十分左右,在闯了几个红绿灯,汽车进入山野小道,几分钟后,车停在一个村子外面。
“到了啊,小兄弟,还没到三十分钟,你看,我着技术怎么样,哎…小兄弟,别跑啊,联系方式啊。”
没去听中年大叔讲话,车到的那一刻,陆义赶紧下车,朝着村子里的一间屋子跑去。
屋子外,一位穿着宽松白短袖,黑色短裤的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抽着旱烟,手中拿着洛基亚,看了看时间,抬头望着村口方向。
“王大爷……王大爷。”
陆义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声音吸引道路两旁屋子里老人注意,老人关心的问道:“小陆啊,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回来了啊。”
爷爷的死讯还没有传开,这些留守在家里的孤寡老人也不知道,陆义也不想说,迈着头,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小陆,回来了,哎…你进屋看看吧。”王大爷摇了摇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好。”
打完招呼,陆义一步进入家门,进入内屋,他就看到爷爷躺在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爷……爷……爷爷。”
尽管知道爷爷死亡的消息,但真正见到的那一刻,陆义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颤颤巍巍,脚步踉跄的来到床上,陆义抱着爷爷的尸体,大声哭了出来。
“爷爷……。”
声音很大,周围的邻居也听到了,它们这才知道,陆义不去上学,回来的原因。
二十分钟后……
王大爷抽着烟,拍了拍陆义的肩膀,递过来一封信,一张纸,道:“孩子,别哭了,你爷爷留给你的信,学校老师那边给你放了两天假,这两天就一起办理好你爷爷的后事吧,啊。”
“好。”
陆义点了点头,用纸擦着眼泪,坐在角落,看着床上躺着的爷爷,拆开爷爷留给自己的信。
王大爷抽着烟,摇了摇头,去安排后续处理的事。
信纸拆开,陆义看着上面的纸,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小陆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先走了。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你奶奶老是来催我,说我也该走了,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呐,于是我就骂她,扔东西砸她,可是都不管用,或许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的床底下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钱不多,省着点花,够你上大学了。”
看完第一张纸上内容,陆义仿佛看见自己爷爷,拿着钢笔,颤巍巍的写下一个一个让他流泪的字。
拿开第一张纸,放到最后面,陆义看着第二张纸上的字,也是最后一张,眼泪缓缓流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哭着笑了出来。
“你睡觉一直说一句胡话;什么天不生我键盘侠,喷道万古如长夜,键来!仙之巅,傲世间!有我键盘就有天!大河之键天上来!一键横天镇世间!破红尘!杀尽仙!一键在手,斩九天!倘若世间无真仙?我愿持键喷苍天!我一直理解不了这具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很懂。对了,在盒子里,有几封我写给朋友的信,这是我的几个老朋友,如果你不上大学了,或者大学毕业了,小陆,你就走一趟吧。”
看完信上内容,陆义流着泪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他爷爷最后交代的事,他必须得做到。
“爷爷,一路走好。”
轻轻关上门,陆义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下翻找出一个黑色布满灰尘的小盒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打开盒子。
盒子最上面,放着一张银行卡,在银行卡下方,放着一沓老旧,泛黄的信封。
拿起信封,数了数,一共三十封信,拆开其中一封,打开黄纸,上面有爷爷写的一行写。
“李罗才,还在打麻将吗?少打点麻将,钱踹在身上,小心诡压身。”
简单简单的一句话,像是老朋友之间的问候,却让陆义摸不着头脑,“这李罗才是谁?他家地址在哪儿?”
陆义揉了揉发疼的眼眶,将信件全部放进盒子,合上盖子,抱着盒子,转身推开爷爷的门,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爷爷尸体发呆。
脑海中关于爷爷的记忆浮现,一段记忆是前世爷爷走去,自己在外地忙着上班赚钱,因为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告诉家里人,在得知消息赶紧回去已经是七天后了……回来上班的路上,一场车祸横空降临……
而这一世,从小将他养大的爷爷也走了,这次,他能尽到自己的孝道,完成爷爷最后交代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