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郝文睡的格外的沉。
蒸汽机械的轰鸣终于是没有将他唤醒,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嘶~~!”
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郝文正想撑着身子靠在床上,就被浑身传来的酸痛感给弄的清醒。
这剧烈运动后乳酸堆积所导致的浑身酸痛,真是好久都没有再享受到了。
厚重的淡黄色窗帘都没能阻止阳光的前进,以往白天却依旧昏暗的房间今天终于是感受到了阳光的滋润。
但这对郝文来讲却不是一件好事,他强忍着剧烈的酸痛感坐靠在床上,眯着眼睛抬起手想要挡住偷溜进来的刺眼阳光。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上,右手虎口的血红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暗红的血痂在阳光下凹凸不平,像是在诉说着它所承受的艰辛。
时间逐渐流逝,郝文稍微适应了身上的酸痛感,还是皱着眉头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正阳当中。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提尔斯城的市民来说都是保密的,这座城市依旧在他的轨道上,上城区的贵族老爷们依旧在举办着各种酒宴,国王北路上行走的人群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下城区的市民们依旧在工厂里挥洒着汗水,他们也在为他们所追求的生活而努力。
提尔斯城中的炼钢厂不是只有德科一家,远处鳞次栉比的烟囱依旧在冒着黑烟。
时代发展的浪潮滚滚向前,但这是一种碾压式的力量。
郝文摇了摇头,将窗帘拉上一半,重新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上。
他从风衣包里将属于自己的羽毛拿出,放到手中仔细端详。它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郝文没有多想,这只渡鸦肯定是还活着的,否则在还给凯伦属于他的羽毛之后自己的星源共振外显就不会再被遮掩。
而凯伦是一定会提醒自己的。
闭口不言对他并没有好处。
他在工作台前拿出纸笔,开始梳理最近的事情:
“我在意识空间里的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大,在那里我就像是世界的主宰一般。
“死去的亚辛的恶魔分身被墓志铭所吞噬,我只能感知到墓志铭的力量,却不能将它具象化,这得等到我成为超凡者后才能做到吧。
“被吞噬的恶魔分身的力量竟然进入了墓志铭中,
“【恶魔:异化(8级)】:以自身为容器成为恶魔的载体,短时间内提升自身的体魄,并具备言灵师作用于思维的致幻能力。
“这一看又是个会承受反噬的技能,墓志铭本身应该存储的是与我同级的力量,也要我主动去存储,这样才能保证我可以完美调动其他超凡职业的能力。
“可谁让亚辛直接进入了我的意识空间……
“这墓志铭有自己的意识,强行将恶魔的能力存储进去,尽量等我到8级再动用吧。
“安德森太太的那枚深渊符文中的能量也和我体内的咒术:神眼相融合,只是让神眼的力量更强大,却没有加入其它的技能。
“这枚符文的能量还是太弱了,以后如果能找到纸人先生或者身体原主流落在外的深渊符文,说不定能让我体内的咒术:神眼进化出攻击能力。
“凯伦和安娜……暂时给个七分的信任吧,凯伦真是个恐怖的男人,无论是从他的超凡等级还是从他精密的布局能力来说,都很恐怖。
“安娜的易容术……要是能在墓志铭里存储一个就好了。
“接下来,还得去蒸汽会调查那位市政厅工作人员的事情,说起来我本来就打算先去教堂拜拜神,然后就去蒸汽会的,半途却碰到了超凡事件。
“还是先去教堂看看,教堂就在安娜给我的蒸汽会总地址的路线上。”
啪嗒!
落在桌上的钢笔不断滚动,最终是掉到了地上。
郝文摇了摇头,没有弯身去捡,这个时代的钢笔落到地上基本就是宣告了它寿命的终结。
弯腰也太痛了……
他拿起桌上刚刚用中文书写的纸张,重新阅读了一遍,随后将它放到了床头柜带锁的一层,那里面还躺着几张同样用中文书写的黄纸,有些是日记,有些是他梳理的思路。
他插入钥匙,将柜子锁上。
随后提起床头的左轮,拿上躺在桌上的羽毛,走下了二楼。
他走到一楼的门口,回头看了眼那不知道是谁的肖像油画,轻笑一声,随后右手拿起挂在落地架上的羊皮帽,走出了大门。
刚走出门,他就将那羊皮帽盖到了他那暗红色的卷发上,还使劲向下按了按,他一只手按着头顶的帽子,微抬头:“这阳光,真刺眼。”
……
“先生,你在这里不会觉得阳光很刺眼吗?”
郝文站在哥特式的教堂门口,穿教服的老人站在他面前。
黑色的教服上勾画着制式圣辉,一只只渡鸦拖着深蓝的丝线勾画出圆盘的形状,有些刺眼的阳光洒在教服上,渡鸦们纷纷转头,像是要将那阳光聚集到圣徽上。
“阳光象征着发展,先生,不要去拒绝它。世界变化很大,这都是神的功劳。”老人一边回复着郝文的问题,一边迎着前来教堂做礼拜的夫妻,“先生,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神会拒绝祂新的信徒吗?”郝文摘下帽子,向教堂里面望了一眼。
“当然不会,请进吧。请注意不要在教堂中使用你携带的武器,这是神的规则。”
郝文眉头一挑,这人能看到我携带的左轮?
他点头答道:“请放心。”
走进教堂,郝文有些吃惊,在他的想象中,教堂应该是充斥着鎏金饰品,到处都是关于神的壁画,四周都是虔诚的人在向祂祈祷。
但……
这里不是这样,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教堂极为朴素,严谨肃穆,几乎没什么装饰。数十米高的拱顶在幽暗的光线下隐约闪烁。[1]周围的壁画也不是关于神的事迹,而是刻画的这个时代的光景。
旋转的齿轮、前进的蒸汽火车、庄严肃穆的教会学堂……甚至是战争。
“很吃惊吗,先生?”
郝文没有反驳,开口道:“和我以前见到的教堂有些不同。”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这么说。
“蒸汽与机械之神只是祂在这个时代的尊名,祂象征的是进步,是昂扬自信。
“这刻画的一切,就是祂。”
郝文跟随者老人继续向教堂深处走去,他不时地发问,身旁的老人也总是耐心地回答。
终于,他们走到了最深处。
郝文看到的不是人像,而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圣徽。
就像教服老人说的一样,祂就是这时代的一切。
信徒所祈祷的对象只是祂的圣徽。
郝文仔细地感知着身前的雕塑,还记得在安娜地下室时,那穹顶的圣徽能让他感受到灼热的力量。
但眼前这圣徽雕塑却没什么能量存在。
看起来就是给普通市民立一个祈祷对象。
身旁的老人见到郝文始终凝视着摆放在石架上的巨大圣徽,便从他身前擦过,走到那圣徽之下,拿出了一张羊皮卷,神色肃穆:“先生,在你来到这座教堂之前,你有信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