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林肆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安小鬼，两人朝着胖子给出来的方向走去。

一晚上没睡，他并没有觉得困乏，脑子里始终还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囚笼的出口。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出口应该是在清羽城的北方，但北边大了去了，具体在什么位置，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或许有个人应该知道。

林肆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也一定还活着。

周围开始出现些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似乎突然就从夏天走到了冬天，气候的变化格外奇特。

越是往北走，气温就越低，安小鬼浑身一直颤抖着，时不时地捂着肚子蹲会儿，表情痛苦，明显是被冻的不轻，极大地减慢了两人赶路的速度。

林肆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好几次都想把这小鬼给扔了，任他自身自灭。

但看着对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小鬼救过自己？

林肆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他发现自从进到剑墓之后，自己的性格就逐渐有了些变化，似乎开始变得忧愁寡断起来。

这并不是林肆喜欢的结果。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的问题？

是那个幻影。

还是那个自称是祁浩轩的人。

林肆甚至想到过夺舍！

他总觉得沉寂在自己体内的虚空之树有问题。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

从镇魂塔出来之后，林肆从耿大牛口中的废物，变成了一个一招就能拍碎光头脑袋的高手。

一夜的时间，就等于别人一辈子的苦修，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林肆的认知当中，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不劳而获的后果往往很凄惨。

但不管他内心中如何去呼唤和感应，漆黑空间里的嫩苗都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部《玄经》也是一动不动地浮在叶片上，似乎真的就是一本普通的典籍。

还有那座祠堂一样的房子，林肆试过几次了，根本没办法主动进去，只能被动地接受祠堂的召唤。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林肆极其压抑，他有些羡慕起那些自带系统的穿越者前辈了，完全就不用去考虑系统的目的，“叮”的一声，直接捡现成的就好了，哪怕是穿越成一条狗都能成为一方霸主，哪像自己，担惊受怕的，偏偏想的还多。

重重地敲了几下脑袋，林肆抛开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这样想下去，他觉得自己非疯了不可。

不管这虚空之树是谁放在自己体内的，那房子又是怎么把自己弄过去的。

但时间久了，总会露出马脚。

林肆就不信了，还真有送上门让人白Piao的东西？

胖子给的方向应该是没错，一路上碰见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些人似乎不想跟林肆两人照面，远远地就绕了开去。

迎上来的，几乎都是些想要打劫的人，而且还不少。

基本上走不到几里路便能遇上一波。

有的应该是职业强盗，而有的，看起来只是从城池中逃出来的难民，打个劫还拖家带口的，提着两把菜刀就敢自称是专业的。

或许是看林肆两个人长得比较好欺负吧。

摇身一变，难民就变成了强盗。

倒也不怪他们，安小鬼这小不点就不说了，林肆也是一副瘦里吧唧的模样，一看就不能打，偏偏两人还背着包，堂而皇之的在大路上走着，摆明了给人一种人傻钱多的错觉，不抢他们抢谁。

可惜这些人命不好，林肆现在心里正堵得慌，但凡遇上拦路的，也不多说，上去就先收两三个人头。

他现在的实力，在囚笼里绝对算的上是天花板的级别。

拦路的人也不是什么硬茬，死掉两三人之后，便一拥而散。

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在手里多出了二三十条人命之后，林肆两人终于赶到了清羽城，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城门口被十多处大型篝火照得透亮。

一大群人跪在那里，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却是穿着华丽，这些人口里高声地唱着些听不明白的歌曲，语调很奇怪，但每一个人看起来很虔诚。

人群中央搭着一方高台，台子上站着十几个裹在黑色袍子里的人，连脑袋都没露出来，他们高举双手，身子癫痫一样地摆动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什么，倒是有几分跳大神的样子。

走的近了，才听见是什么“古神保佑，脱离苦海，再造极乐……”之类的话。

一看就是在装神弄鬼，对于这种人，林肆向来没有好感。

倒是台子上的黑袍之人中有一道目光朝着林肆看了过来，藏在头罩下的眼神透着些疑惑的神色。

绕开跪在地上的人群，林肆两人毫无阻碍地进到清羽城里。

这里已经破败不堪。

街面上到处都扔的有各种垃圾和带血的兵刃，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具残破的尸体，一些被烧毁的房屋还在冒着浓烟。

一片狼藉。

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只是偶尔有几道偷窥的目光从门缝或者窗隙里看过来，打量着两个新来的不速之客。

透过一扇没有完全遮掩住的窗户，林肆看到一个黑壮之人趴在床上耸动着，旁边跪着一个面相老实的中年人，脸上鲜血直流，不停地磕头求饶，而周围夹杂着充满污言秽语的嘲笑和讥讽声。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安小鬼身子颤抖着，紧紧地拉住林肆的胳膊，呼吸粗重。

而林肆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死亡的阴影下，丑陋不可避免。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一颗菩萨心肠。

有人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转过头来，咧嘴笑着，冲着林肆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然后一把关上了窗户。

里面，女人的惨叫声越发响亮了些。

而安小鬼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林肆摇了摇头，带着安小鬼一路七拐八拐的，目的很明确。

在城门口的位置，他就已经看到了墙角处刻着一副歪歪扭扭的图案，看起来像是调皮孩子的涂鸦之作，但在林肆的眼中，却是刻意留下的记号。

没多久，两人在一处小巷子中停了下来。

月光有些昏沉，巷子里黑漆漆的。

尽头的位置，一个醉鬼蜷缩在角落里，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看到林肆两人过来，这醉鬼又往旁边挪动了些，看样子有些害怕。

林肆却径直走了过去，站到醉鬼的身前。

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