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姓名:王河;
年龄:三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父亲:王大力,母亲:蔡雪花。
联系电话一拦空出,地址也只写了个下马屯。
赵海平感觉仅凭这些信息,不一定能找到灵诡的父母,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用手机录下了登记信息,他又试着打开了电脑,电脑设置了密码,无法查看详细病例,只能作罢。
一切复原后,他悄悄溜出了档案室,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以为自己暴露了,急忙又躲进洗手间,洗手间后有下水管,可以从那里迅速到达楼下,这是他早就想好的退路。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上来的不是保安,而是两名驻院医生,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有重症病人上门。
赵海平瞅个机会溜了下去,忙碌的值班护士看到他,也没有上前盘问。
顺利地离开了医院,他才长出一口气,等回到德旺斋,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第二天,他在网上查找与“夜州下马屯”有关的信息,结果找到好几个下马屯,再搜“下马屯王大力“,却是一条信息也没有。
正准备出门买一份详细到乡镇的夜州地图,隔壁的劳老板又来串门,“小张,你听说了吗,昨晚出大事了!”
猛一听小张这个称谓,他一愣,不过马上记起,自己跟对方报的是张海平的名号。
“出什么大事了?”
“前天来卖货的那个刘二东疯了,昨晚连伤数人,被巡安司当场击毙!”
“疯了?为什么?”
“这我哪知道,更怪异的是,明明被打中了脑袋,偏偏还能爬起来…”
“真的假的?”赵海平佯装不信,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估计是那个镇魂瓶中的东西跑出来了!
“许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古玩街上都传疯了,说是刘二东遭了报应,被诡物附体了。
赵海平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果然还有些信息没有被删除,更巧的是,他看到受伤的人正好是被送到西州第三医院,再联想到昨天深夜的情形,这些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事不关己,听完了劳老板的一番高论后,他关了店门,然后在汽车站附近,买到了详细的地图,再结合网上的电子地图,一共圈定了三个下马屯,他打算开车下乡,一个一个查访。
接下来的两天,这辆改装车算是出了大力,也幸亏动力强劲,不然那些乡村路实在走不动。
前两个下马屯先被排除了,因为这两个地方没有叫王大力的,更没有叫蔡雪花的。
最后一个位于夜州最偏远的地区,到达当地的乡里还好,坑坑洼洼的公路好歹能通车,而要达到下马屯村,却只有徒步,或者坐驴车。
听说要徒步走十几里山路,他有点咬牙,不过都到这里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背着帆布包,呼吸着乡村的新鲜空气,眺望远山,还有那从山间流淌出来的河流,心情居然不错。
“好地方啊,可惜太偏僻了!”上次去李玉倩的家乡,那里倒不算太偏僻,但是环境很差,用穷山恶水来形容颇为贴切,而这里的乡村同样穷困,但是却是山青水秀。
在日头偏西之时,看到了那座大山中的古朴村落,望山跑死马,肚子也饿了,他准备吃点东西再走。
有五个背着登山包的人从眼前走过,看他们的穿着,绝对不是当地农民的扮相。
赵海平扫了这些人一眼,发现他们身上有浓郁的阴煞之气萦绕,顿时猜测这些人不是什么好来路。
五人已经走过去了,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的那道疤痕,看上去十分狰狞。
“我说兄弟,你也是发丘来的?”
“什么是发丘?”赵海平当然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但是对方居然明目张胆说出来,说明官府对这里的控制力不足,能不惹麻烦,还是不要惹为妙。
“看来是只菜鸟,劝你还是回去吧,这里的古墓可不是你这样的菜鸟能进的!”
“我是来前边村子找人的,不去什么古墓!”
“你找谁,下马屯我熟!”
“王大力!”
“你说王瘸子啊,没听说他城里有亲戚!”
赵海平听出刀疤脸的试探之意,“我不是他家亲戚,几年前他遗弃个孩子被我们收养了,那孩子病重需要输血,而且只能采集直系亲属的血!”
听到这种解释,刀疤脸再不怀疑,“那孩子我知道,现在还没死吗?”
“没呢!”
“那你跟咱们一起走吧!”
赵海平跟了上来,拿出烟散了一圈,又装作好奇,问他们古墓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是圈里的人,你就别问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赵海平装作畏惧,急忙闭了嘴,还故意走慢了一些,这种姿态,让五人对他更加放松警惕。
又走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村落附近。
村子前方一大片空地上,有不少没有脑袋的石像,还有一座只剩下半截石柱的牌楼,从这些可以判断,这个村子是有些来头的。
进入庄子以后,刀疤脸一指其中一户人家,“那就是王瘸子家,你自己去吧!”
村里的人,显然都认识刀疤脸一行,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径直进入了一个大院中。
赵海平来到王大力的家门前,刚要从门缝里打量一下,一条全身黑毛的柴狗,恶狠狠地狂吠。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坐在自制轮椅上的村妇过来开门。
“我是市里来的,这是王大力家吗?”
门打开了,妇人呵斥不及,黑狗扑了上来,要是被咬上一口,这趟出门才叫冤枉。
赵海平好歹也算半个修行者,身形后退一步,同时一脚踢出,由于情急,这一脚运足了真气,黑狗竟然被踢飞了出去,落地后一阵呜咽,半天没能爬起来。
妇人吃了一惊,看到黑狗的惨状,她没有选择破口大骂,而是道歉,从这一点上,至少不算是个泼妇。
“您…您找大力有什么事?”
“你是蔡雪花?”
“我是!”
“几年前,你们是不是遗弃了一个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孩子?”
一句话,妇人脸色变得煞白,“他…他还活着?”
“你希望他还活着?”
“呜呜~”
妇人嚎啕大哭,渡灵锁空间的灵诡比妇人更激动,浑身黑气萦绕,阴体几乎凝实,獠牙和利爪泛着寒光。
赵海平能理解这灵诡的心情,任谁从小被遗弃,都会恨意滔天,何况诡物本就戾气极重,不会在意生育的恩德,只会心存怨恨。
但是他必须制止,否则死了人就是他的罪过。
把灵诡关入牢笼里,送上一份雷击套餐,顿时老实多了。
妇人情绪稳定了一些,赵海平才开口,“他死了,是被收养的人虐杀,一直阴魂不散!”
“我的孩子…”妇人再次大哭。
“哭又有什么用?王大力呢?”赵海平扫视了一眼院子,虽然没进屋,也能判断出,这家恐怕连温饱问题都没完全解决,妇人下身似乎又是瘫痪的,遗弃无法治愈的孩子,恐怕是迫于无奈。
“他去了村长家,今天村里的男人吃完饭要去挖墓!”
“村里挖墓?”赵海平愕然,“盗墓是犯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俺们只是替人挖,出一次工给一百块,官府难道还能把俺们全村都给抓了?”
好一个法不责众!
想想这个村落所在的位置,赵海平又释然了,这里几乎处于三省交界之地,真正是山高皇帝远,不然之前那几个盗墓贼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正说着话,一个左腿一甩一甩的汉子走了过来。
“大力,来客人了!”
汉子看了赵海平一眼,“王铁龙跟我说了,是你收养了我儿子?”
“不是,收养你儿子的,是一个叫钱德望的人,你儿子被人虐死了!”
刚才还强装淡定的汉子,一下愣住了,“钱德望,是那个古玩街德旺斋的老板?”
赵海平奇道:“你认识钱德旺?”
“他来过我们村收古董!”
“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解释了,进屋谈谈吧,让你们见见你们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
“你儿子冤魂不散,想找你们聊聊!”
“你莫要吓唬俺,这世上哪有诡?”
汉子那漠不关心的表现,让渡灵锁空间的灵诡再次戾气爆发。
赵海平也觉的这人太薄凉,尤其是其身上也有阴煞缠身,三把阳火黯淡,肯定也干过盗墓的买卖,于是决定给他一点教训。
夕阳被山势遮挡,院里已经荫凉了下来,而一阵阴风骤然吹过,更让残疾人夫妇打了个激灵。
黑狗又在狂吠,但是却不敢上前,王大力身体猛然一阵颤动,随即面容扭曲起来,片刻后,像发了疯一般在自己脸上乱抓乱挠,还往墙上撞。
妇人已经吓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力,你发什么疯!”一个老者的呵斥声传来,随后,手拿旱烟袋的老汉走了进来。
“明堂叔,快救救大力,他被诡上身了!”
“说什么胡话!”老汉拿旱烟去打王大力,但是被王大力一下扑倒,又是撕又是咬,手臂上竟然给撕下一块皮。
赵海平依然没有阻拦,这老头身上的阴煞之气更重,干了损阴德的事,遭点报应那是理所应当。
这时,刀疤脸一行几人冲进来,将王大力强行拉开了,但是也只能勉强控制,随时可能被挣脱。
“是你小子使坏?”
刀疤脸终于把目光集中到了赵海平身上,眼中凶光闪动。
“人家儿子回来,一家团聚,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小心自找麻烦!”
刀疤脸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小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多行不义必自毙!”赵海平骤然一记黑虎掏心,打在其丹田之上,这位顿时五脏六腑震颤,一道暗影趁机撞入他体内。
这刀疤脸身上浑厚的阴煞之气被引动,转眼全身黑雾缭绕,双瞳散发出一道阴狠的幽光。
其它人刚要冲过来,刀疤脸暴起发难,被灵诡上身的他,力量更是惊人,远非残废的王大力能比,一群人竟是被他打得哭爹叫娘。
赵海平只是要给这帮人一个教训,看到差不多了,退到院外,然后收了灵诡转身就走。
刚走到村口,一大帮人挥着铁锹和棍棒追了过来。
赵海平自认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那就赶紧跑吧,他身子半蹲,双腿如风火轮似的,顷刻跑出了几百米,那速度绝对能拿到短跑冠军了。
这种行进方式称为神行术,原理是以真气灌注在双腿上,强行提升步伐频率,行进的距离由真气的多少来决定。
保持这样的速度,赵海平还能再前行二三里,不过已经没必要了,那帮村民不可能再追上他。
“以后得准备几张甲马神行符了!”他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赶路,这次出门虽然不怎么愉快,甚至还差点被围殴,不过总算是完成了对灵诡的承诺。
到了乡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他准备吃点东西再回去,却看到五辆巡安司的车停在路边,然后一群荷枪实弹的巡卫,跑步向着下马屯的方向进发。
“这是要一锅端啊!”赵海平谈不上幸灾乐祸,却也觉的爽快,若不是要开车,他说不定要喝上几杯。
刚吃完饭,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电话。
像这样的陌生电话,他基本不理会,刚挂断,又打过来了,连续三次,那边始终不放弃,他只得接了电话,“喂,你哪位?”
“赵先生,我是孙学东!”
“什么事?”
“请问,你是不是在西州!”
赵海平顿时不爽了,“你查我的行踪?”
“我们只是定位了你电话的位置!”
考虑到对方是官府,他耐着性子道:“孙司员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奉命协助夜州同行,办理一桩盗墓团伙的案子,这里出了一桩怪异事件,想请你协助!”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接你!”
“我能拒绝吗?”
“协助官府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对方官~腔都打出来了,赵海平只好同意,“一个小时后,古玩街的街口来接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