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剧院中,有一群人,唤作“孟优”。
她们,他们,它们表面上是戏曲演员,实则是拥有特殊能力、执行特殊任务的戏曲演员。
黑暗角落里,有另一群人,自称“旃伶”。
旃伶日躲夜藏。
战战兢兢,绞尽脑汁地避开孟优。
只为得一时安稳。
近半年来发生的几起死亡事件,让燕宓嗅到了旃伶的气味。
半年前,九通岭古城景区发生了一起老人意外坠亡事件,事件的处理结果是景区赔付了老人近亲属一大笔钱。
出事的老人叫冯光国,当时七十一岁。
监控显示,事发时冯光国站在古城女墙边,一只手撑在两个城垛间的豁口处,不知何故,突然身体僵直,直挺挺地从豁口处坠落。
无论找谁看,怎么看,都只能得出意外坠亡的结论。
这起事件,本不关燕宓的事,直到三个月前,另一起死亡事件的发生。
韩国强,当了一辈子刑事警捕,见惯了生生死死的退休老干部,竟然自杀了!
这件事本也与燕宓无关。
但韩国强的女儿韩冰冰怎么也不信,坚强如山的父亲会选择自杀这种懦弱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于是她上网以充满激情的言辞,着重点染自己的看法。
燕宓偶然看到了这篇帖子。
她主动接触韩冰冰,假扮亲属,亲眼见到了韩国强的遗体。
事后,燕宓对韩冰冰说,让她申请去调韩国强的档案。
当然,在韩冰冰调出档案前,一份足以支撑韩国强自杀的材料早就被毫无痕迹放了进去。
燕宓需要韩冰冰接受这一事实,哪怕这个事实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因为真相总是残酷无比。
韩国强当然不是自杀,而是被害。
燕宓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韩国强的死与传说中的旃伶有关。
就这样,她拿到了这个案件的侦办权。
案件进展的并不顺利,直到一个月前,又一起涉及旃伶的案件浮出水面。
沈国安,又一个老人,心脏病发而亡。
应燕宓的要求,全国各地的无征兆死亡事件,都要重点关注上报,尤其是和心脏有关的。
所有的遗体必须进行常规解剖尸检,哪怕家属不同意,也要在进炉前强制进行。
旃伶对燕宓来说,诱惑力太大,为了抓到旃伶,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所有的解剖现场,必须播放一小段没有歌词的京胡旋律,播完后,才能开始解剖。
神奇的是,解剖人员在沈国安的心脏上,发现了燕宓所说的小孔。
而同样的小孔,韩国强的心脏上也有。
至此,韩国强和沈国安两个案子可以并为一案。
一旦有了方向,调查进度就能一日千里,很快,第一号嫌疑人出现。
曲良。
韩国强和沈国安遇害前三天,甚至当天,都和曲良父女有过交集。
难道只是巧合?
进一步梳理曲良和果果的行踪,冯光国遇害当天,曲良正好带果果在九通岭古城景区游玩。
那一天,古城景区大大小小的事故、意外数不胜数,但死的不明不白的,只有冯光国一人。
可惜,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冯光国的遗体早被其家人领走火化安葬,无法直接验证他的死是否与旃伶有关。
然而,随着对冯光国履历的梳理,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突兀闪入燕宓脑中。
青河村。
不仅冯光国,而且韩国强和沈国安的履历中竟然也出现了青河村。
三十年前,冯光国是青河村唯一一所学校——青河村小的校长。
同一时间段,韩国强是青河村所在镇辖派出警署的户籍警捕。
沈国安当时是青河村村民。
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小山村联系起来!
而曲良正是青河村人。
户籍和籍贯都是青河村。
曲良的嫌疑愈发大了起来!
为了查找旃伶下落,燕宓毅然南下。
为了获取江淮省黄的支持,还答应了客串【寻根黄梅】半决赛的评委。
之后,她在比赛现场,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嫌疑人。
曲良和一个叫槐姻剧院的黄梅戏职业剧团渊源很深,燕宓据此断定,《春香闹学》中书生王金荣的扮演者曲良正是她苦苦调查的曲良。
为了方便开展工作,燕宓向江淮省黄求助,省黄派来接待她的人正是李小蕊。
李小蕊。
见习孟优。
归江淮省黄管。
同时又是燕宓的脑残粉。
燕宓20岁所取得的成就耀眼璀璨,李小蕊无比羡慕这样的她。
李小蕊期待着自己也能有那一天。
“大叔,多少钱?”
“你当是你们城里呢?去个茅刺都要钱,小的五毛,大的一块。我们这里不兴这些!”
“谢谢大叔!”
“谢什么谢?你这女伢子忒多事,捎一段路就要谢,那我们成天谢都谢不完!”
小蕊想塞钱给大叔,三轮大叔不要,就连一句感谢的话,他都不愿领情。
大叔开着他的电动三轮车走远了。
“燕宓姐,根据资料记载,杨援国家就在前面,我们真的要直接上门吗?”
“没办法,我怕夜长梦多!我没来得及阻止派出警署签发死亡证,杨家亲属预约的火化时间本来是今天中午,我打了招呼才借故推到今天晚上六点的。”
原来,昨夜凌晨时分,青河村村民杨援国突然不明原因猝死。
燕宓收到消息时,忍不住吃惊万分。
又是青河村。
再一细查,不得了!
杨援国竟然曾经是青河村村长,在任时间好死不死,又是三十年前。
最大的嫌疑人回村。
三十年前的老村长无缘无故地死了。
又是三十年前!
又是青河村!
又是曲良!
燕宓领着小蕊匆匆赶往老村长杨援国家,她要在杨援国遗体火化前,找到其被害与旃伶有关的证据。
从而证明冯光国、韩国强、沈国安、杨援国四人皆是被人所害。
曲良干的!
咚咚咚。
曲良深吸一口气,叩响陌生的乳白色铁门。
“奶奶快开门,是果果回来了!果果把爸爸带回家了!”
小人儿先声夺人,抢在曲良、俞绛婷之前开口。
吱吱吱咯咯
铁门栓摩擦铁环,其声尖锐而刺耳。
哗——
乳白色铁门轰然对开。
“回来了?”
“嗯。”
时隔十四年,母子二人相顾无言。
曲良从一个七岁的孩童,长成如今的大小伙子,变化不可谓不大。
曲母也从二十年华步入人生的中年。
曲母一眼能够认出曲良,曲良却不敢去认眼前之人。
“果果,对吧?让奶奶好好看看,可疼死奶奶喽!”
被陌生人突然抱起的曲书显得有些慌张,几次想挣脱曲母的怀抱,曲良隔空递去鼓励的眼神。
渐渐地,果果也感受到曲母眼中流露出的爱意,那种感觉很奇妙,发自真心。
果果安静下来,曲母又一把拉过俞绛婷,不容拒绝地将她朝家里引。
临进门前,抽空瞅了曲良一眼。
“爸,妈去老村长杨援国家吊丧了,你晚些去接他们回来。”
曲良还想问清楚具体位置,曲母却抱着果果,拉着俞绛婷进了屋,不再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