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并没有点煤油灯,而是脱了黑布鞋,直接盘腿坐到了床上。
黑暗中,她双手托着腮,背靠着贴了一层旧报纸的冷硬土墙,开始一点一点地理顺眼前的事。
“金手镯和玉一定要拿到手。”
还有奶奶的去向,一定要打探出来。
这事村子里说不定有人知道,当年林大勇他们就是做得再隐秘,也不可能天衣无缝。
只是可惜,她跟村子里头的人都不熟。
“马上就要高考了,必须尽快赚钱。”
有了钱,她才能离开林家。
有了钱,她才能去上大学。
有了钱,她才能去找自已的亲人们。
想到上辈子被自已连累的亲人们,云清的眼眶红了,鼻头也开始发酸:“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薇薇,你们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平安幸福地在一起,我再也不跟着那个根本就高攀不起的男人走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连累你们了。
想到这里,云清脑海中又浮现了庄越那张让她痛恨的脸。
就是现在,一想起那个男人,她的心还是钻心地疼。
抱着腿,缩在床角,重生后,一直努力压抑着的痛苦将云清整个人都淹没,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奔腾而出。
“庄越,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趁着傍晚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换班的时间,她趁机逃出了那个关了她四年多的地狱。
本以为筹备了这么久,煎熬等待了这么久,不会有问题,却万万没有想到,几年都没有人再注意的一个疯子,竟然还有人盯着。
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枚古怪的暗器就穿透了她的胸口。
死亡来得太突然了,也太不甘了。
而他的出现,却比突然而来的死亡更令她意外。
她想问问他。
当初那个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军人,会为自已的言行负责到底的男人,为什么要失信?
可是老天没有给她机会。
连问一问的机会都没有。
父母亲人相继遇难,没有人给被关起来的她一个答案。
她只能抬头问苍天,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为什么对她的家人如此残忍。
“没关系,没有答案,这辈子我亲自去找。”
发泄了一通之后,云清满含泪水的黑眸中,脆弱和悲伤仿佛退潮的水一般,瞬间消失无踪。
她抬起瘦削的手臂,擦了一把小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这辈子,我绝不认命。”
透过床边墙壁上用报纸糊了小半的小窗口,望着外面昏暗的夜空,
云清勾起了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红艳的唇。
“我,又活过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不管那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对待她的家人。
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
徐徐的晚风吹起了她额前厚重的留海,露出了一双狠戾沧桑的眼眸。
左眼角下的褐色胎记似乎变浅了许多,颜色趋近暗红色。
此刻就似曼珠沙华一般,开得异样的璀璨,似乎正古惑着灵魂走向幽冥地狱。
“呵呵,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
她又活过来了,而且回到了5年多前,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