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怕你何来,你若穿上衙役衣服,那丫鬟定以为你是公差,哪里还敢告你。此事并非你我所能决定的,还得由大老爷裁定。”说着话,柳二老爷望向秦世英。
秦世英心中暗赞,若真是诬告,苦主又没见过人犯,这种方法倒是一试一个准。看来柳家的确害怕丫鬟在这两种情况下见到陆公子,但柳家拒绝此议并不能作为任何证据,此事的确有违律法。
诸多大人在堂,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于是对肖剑摇头道,“此事亦不可。”
肖剑只是这样一说,如果可以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不行的话,在堂上对质也不怕戳不穿对方。想了想,他提出了第三个要求,“老爷,方才柳家当堂串供,为防此事再次发生,陆某要求提取人证不能由公差单独前去。”
话音刚落,张义忽然说道,“张某愿随公差前往。”
见肖剑与柳二老爷都没有异议,秦知县欣然应允,便向柳二老爷问道,“丫鬟玉珠现在何处?”
“在县衙门外马车之中。”
肖剑轻轻地笑了,“你这哪里是顾及人家姑娘名节啊,看来早有准备啊!”
“有备无患嘛!”柳二老爷撇了撇嘴答道。原本他想以窃案定肖剑的罪,然后再以奸污案上告,那样便可水到渠成。如今案情并不如先前预想的那样顺利,他不得不以玉珠之案反证偷窃之案了。
待张义同几位公差出了大堂,肖剑又对秦世英说道,“先前柳府管家与老朝奉串供,显然老朝奉所知道的绝不止所供之词。为防再次发生串供之事发生,陆某与丫鬟对质期间,柳家这位老爷绝不可插话或有任何提示,否则的话......陆某就要掴个痛快。”
秦世英点了点头,对柳二老爷说道,“为避嫌,你必须保持沉默,除非本县主动问你。”
柳二老爷犹豫了片刻,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着,这种事情,只要女方一口咬定是你干的,那么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插话便不插话。
......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等待。
张义与公差便带着一个头发蓬乱、衣裳不整的女子到了堂上。虽然有些蓬头垢面,神情也极为悲戚,却依然能看得出此女长得极为年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长相也颇为俊美。看其眉目身材,竟是梁府大管家报帐之时,与梁知言在卧榻之上缠绵悱恻的那个婢女。
“你这个遭天杀的,你干的好事......”
此女到了堂上,略一打量,便朝着柳二老爷身边的肖剑扑去,拽着他的衣襟撕打起来。
肖剑抬脚抵在她的胸前,腿略一伸直便将其踹了出去,眯着眼睛冷笑道,“见到男人就往上扑,成何体统,真是有辱斯文。”
透过大堂门缝看到这一幕的孙素素气得一跺脚,锦云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可能陆公子一时气急,不是故意踹那儿的。”
孙素素咬着牙轻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她竟敢碰陆公子,看我不撕了她。”
说是这样说,心中虽然愤怒,却没真的进入大堂,而是贴着门缝继续看起来。
那丫鬟爬起来,又哭嚎着向肖剑扑去,“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看其表情竟和真被凌辱的女子一般无二,哭嚎声嘶力竭,演技惟妙惟肖,不明真相之人见到此情此景,倒会真的以为确有其事。
肖剑又一脚将她踹了出去,不过他脚下掌握着分寸,不会真的将其踹伤。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女人的人,女人分很多种,但此时玉珠在他眼里连贱女人都算不上,对于肖剑来说她只是一个敌人。对同志像春天一般温暖,对敌人只能像冬天一样冷酷。
便在此时,秦世英拍响了惊堂木,“大胆民女.......”
“大胆民女”肖剑立即接口喝道,“是不是提你的公差没有跟你说清楚,你睁开眼睛看看,老朝奉已经招了,管家也已经招了,徐讼师也靠边站了,把你带上来,就是要问你的口供,快说你们的诬告是否你家老爷指使?”
这一句果然管用,那叫做玉珠的丫鬟立即停止了哭闹,抬头往四下里看了看,没看到老朝奉,没看到管家,只看到站在墙角的徐真如手拿着纸扇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她又猛地看向旁边的柳二老爷。
“别听她胡说,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跟县太老爷说,老爷自会为你做主。”柳二老爷知道自己再不说话不行了,这丫头阅历太浅根本斗不过那位看似年轻,但心机极深的家伙。
一句话说完,柳二老爷撒腿便要朝秦世英所在方向跑去。
肖剑便在他身边,岂能放过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打去他头上的员外方巾,顺手握住发髻,左右开弓连打了几个耳光。
一声惊堂木响起,秦世英喝道,“住手”
肖剑依言停了下来,把顷刻间脸上一片红肿,嘴角已现出血迹的柳二老爷推倒在地,怒气冲冲地喝道,“这是你自找的,再有一次,别说我不客气。”
秦世英察颜观色,此时已确定陆公子定是被人诬告,只可惜柳府二老爷中途提醒,不然陆公子很可能这一句话就诈出真相。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光看表情不能做为定案的证据,而且大堂上的秩序也需要维护。他先是斥责了肖剑几句,又警告了柳二老爷一番,才对玉珠说道,“本县升堂,是想问你......”
“老爷,还是我来问吧。”肖剑揉着通红手掌接过话来,“今番就是我俩对质的,理应我问。”
秦知县点了点头,对玉珠说道,“这位公子但有所问,你须如实回答,如有虚言,大刑伺候。”
丫鬟玉珠木然地点了点头,看向肖剑的神情有些畏惧。
“把所有问话全部记录。”肖剑朝书办一指,然后走到跌坐在地的丫鬟身边,问道,“算这次,你见过陆某几次?”
“三......三次。”丫鬟嗫嚅着答道。
“说,这一次之前你在哪里见到我的?”肖剑立即追问。
丫鬟不经意地又看了柳二老爷一眼,才说道,“在街头齐氏贞洁牌坊旁边看到你的,一直跟到了通泰当铺,管家可以作证。”
肖剑略一回想,道,“我知道齐氏贞洁牌坊在哪了,那么说你跟着我的路段不算太近啊,你说,通泰当铺不远处那家叫百草居的药铺,我进去了多久?”
丫鬟当时自然没在街头,她想了想,含糊地答道,“没有多大一会儿。”
“胡说,我根本就没进过那家药铺,你在撒谎。”肖剑用手指着丫鬟玉珠喝道。
堂上立时响起一阵细微的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