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弱水。
蓝的如同梦幻。
随着鱼尾的一下轻摆,水波起伏了一下,碰上了更往上一点的白骨。
然后
痛?
已被死寂绝望充斥的心神一动。
痛!
是麻木往回退的痛。
火灾
弱水
水和火
绝望处,忽然又觑间了一丝希望,大概就是如今这种感觉吧。
火灾行进中,自有一种无形的场将身笼罩,或许是因为身处在弱水河面上的缘故,这场并不算很强,身上的血肉已即将燃尽,但这并无大的阻碍,于仙而言,力藏于内,骨才是力之源,于是,河面上,敖睺扭身,一根莹白的鱼脊骨弯到极限,又猛地摊开。
“噗通!”
挣脱了。
鱼入天河!
河畔边,已驾云而起的天蓬最后转了一下头。
他看到,天河上的那一团火光,正慢慢被弱水淹没
消失
凌霄殿。
仙神的威力,在于不可思议。
只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南天门又拔地而起,巍峨依旧,凌霄殿也修补完好,肃穆的庄严的感觉,就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都从未发生过。
九龙椅前金气氤氲,朵朵明黄
待得通传完毕,天蓬一级级拾阶而上。
丹陛高高,更增心中忐忑。
“陛下!”
甫一进殿,天蓬便五体投地,埋首在冰凉的台阶上。
“臣有罪!”
短短三个字,却比万言奏章更难以说出口。
语声落,高处静悄悄一片。
值殿的卫士们,手持金瓜,一个个面色肃然。
许久
“朕已知。”
淡漠的三字吐出,听不出情绪,天蓬的头颅埋的更低。
随后便又是长久的沉默。
“退下吧。”
九龙椅上,明黄的光幕后,声音终于又响起,没有任何的处置,却让人愈发的忐忑。
难测
“臣罪臣遵旨”
天蓬涩声道,他躬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南天门外,一阵风吹来,不知何时甲胄下已浑身湿透,冰冷一片
凌霄殿中寂寂。
九龙椅前的氤氲不散,玉帝的眼眸却像是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到殿外。
久久的看着。
眼眸尽处,是一角小小的池塘。
没有处置。
若非你等闹出这样一场,朕也不会这般容易就跳出棋盘,如今这结局也算是
只是可惜
“咻!”
忽然天外一道白光。
凌霄殿大殿之前,一名粉嫩玉琢的童子按下了云头,通禀之后,旋便被引入了凌霄殿。
“白鹤,见过玉皇陛下!”
这童子,赫然便是小白鹤,比起当年,他颜色一点未变。
玉帝将视线收回。
“奉掌教老爷之命,有玉碟呈上!”
手中白光一闪,便显出一方美玉,白鹤恭谨弯腰,跟着便有天将上前小心接过,又双手捧着,奉到高阙之前,卷帘早已等候在侧,从天将手中将玉碟接过,然后深深低头,极恭谨的弯腰走近了那一团明黄。
片刻之后,玉帝的声音传了出来。
“朕知晓了,既是二位师兄有命,朕这便动身。”
“臣这便去备撵。”
一旁卷帘赶紧道。
话语未落,却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却是那一股常伴君侧而不得不感受的如渊似海的威严一下不见了,他抬头,便见九龙椅上已空无一人。
明黄色帝气氤氲掩住了虚空中那波澜的最后一丝涟漪
卷帘只觉心头一凛,赶紧又低下了头。
穿梭虚无!
头顶上桎锢一去,玉帝的修为竟赫然又精进了许多!
浅风微凉。
凌霄殿前,几朵莲花破水,正开的灿烂
半日后,玉帝回朝,旋便召集朝会,命“太上老君”精炼石猴。
四十九日后,石猴破炉而出,一身法力大进。
竟赫然已臻至半步金仙!
天宫之中一场闹剧。
随后玉帝一诏天旨诏来如来。
孙悟空旋便被镇入了五指山下。
这却是早就已商定好的计划。
伪一量劫。
让石猴一路西行,沿途打杀妖魔,以此潜移默化的瞒过天道,让石猴的灵目得以代替二郎神的第三目镇压封神榜。
只是一场游戏。
东海。
碧游宫。
似是在尘世之中,却又隔绝在茫茫之外
宫殿前的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牛魔王身子挺的笔直,一动不动的跪着。
“吱呀。”
轻轻一声,紧闭的殿门开了一道缝隙。
“师兄。”
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道童慢慢探出了身来。
“大老爷让我来问你,知错否?”
小童的声音脆生生的,透着一股子稚嫩。
牛魔王不言。
他跪在地上,膝前却有一隙殷红,却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御使法力,已经一个月了,膝盖被磨破一遍又一遍。
褐色上铺成黑色,有道殷红
血从未干
错?
哪里有错?
相交了多少年的
脑袋里那一张容颜又闪现出来,平平的,带着面具,忽一下面具掉落,那是一张冷清淡漠的脸只唯一一次见过
却再无法忘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兄弟之情变了?
压在心底,不敢言说
而如今想要再诉说,却
再没有机会了
“哼!”
碧游宫里,忽然一股庞大的威严压下。
牛魔王抿紧了嘴,却仍止不住涌动的心血,一隙殷红自嘴唇淌下
威严一触即收。
“你去吧!”
碧游宫里声音传出。
“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碧游宫中人。”
牛魔王依旧不言。
许久
“砰!”
“砰!”
“砰!”
连着三声想,牛魔王俯身,在地上深深的叩了三下,不用法力,每一下都磕破头颅,当他再抬起头时,血顺着脸庞蜿蜒而下
牛魔王起身。
良久
“祖师”
碧游宫里小童怯怯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响起回应,通天端坐蒲团之上,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威严依旧。
可惜么?
毕竟是相伴了如此多的岁月?
但
既已心有了隔阂,那便再不能留在身边了。
赶走了事。
没有可惜。
只需如此
而已。
“你去吧。”
良久,通天吩咐。
小童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一人,那双紧闭的眼眸终于睁开,一如以往,没有任何的表情
时光如水,匆匆荏苒过
转眼间,两百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