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下一个魔道誓言如何?”
覆海道。
“魔道誓言?”
敖睺的眼神一闪,念头沉入识海,片刻之后,他在大品天仙决中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在这世间,修士的修炼的方法虽有千万种,但修途大体来说,却只得两路,一者曰“道”,一者曰“魔”。
道途,讲究炼气练己,以功德苦修为上乘,而魔途,则以掠夺为根基,天地万物,只要可裨益修为,无不可夺!
妖类修士,自灵智开启之后,便在掠夺之中成长,自然份属于魔途,而所谓的魔道誓言,换成道家,便是道家弟子,对着道祖和三清起誓。
只是不同于道门,魔祖罗睺,早在太古洪荒之时便已身陨魂灭,这誓言发下,能起到几分作用,就不好说了。
“我修为未到金仙,这等誓言虽然效用不大,但若是违誓,多少也还是会受到几分惩处的,如何?”覆海无所谓的笑笑,如是说道。
敖睺沉吟。
“可以。”片刻之后,敖睺答应了下来,“不过……”顿了顿,他补充道,“我要你在誓言的最后加上约束条件,就……生死魂灭……如何?”
“不过分。”
覆海答应了下来。
“你可知道,就算是我日后违背了誓言,最多也就是失掉几千年的修为了事,甚至连修为都不会跌落。”
魔祖已殁,便是誓言发到如此的苛刻狠毒,换算起来,也就只是这种程度了。
“我知道。”
敖睺道。
“我只是个小角色。”敖睺自嘲一笑,“你覆海大圣几千年的修为,抵我这条小命自然是绰绰有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确实,但话虽如此,现在毕竟是你占着上风,”覆海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你会漫天要价呢!””
敖睺静默。
“我只想活下去。”
片刻之后,敖睺如是说道。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保证,而这誓言便是一个于双方而言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魔道誓言,需要祭品。”覆海道,她看着敖睺,那双眸子似乎穿透进了他的灵魂,刺的他浑身不自在,“以一个阳神境界的灵魂做祭品,我倚照你的发下魔道誓言,待日后法力回复之后,不会对你有半点为难!”
祭品?
敖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一下,大品天仙诀中并没有关于此的记载,若是覆海不说他根本就不会知道。
而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覆海接着道。
“魔祖早已经死了,若只是空口发誓自然一点用都没有,至少需要一个阳神境的灵魂献祭,才能够勾动大道中那残存的最后一缕魔魂,这是太古秘辛,怎样,我也够有诚意了吧。”
覆海似笑非笑。
“灵与肉微有不协,如果我没有看错,在你的肉躯内,应该还囚禁有一个阳神吧,就由他来作为祭品,如何?”
敖睺的眼睛微微一眯,没有立刻动作。
“怎么了?”
稍微等了一会,覆海的面上微露不解之色。
“你将他的法力全部同化了,看的出来,他并不是你的朋友,只是将他监禁在灵魂中罢了,不能用?”
“不要,大人……您……您答应过我的!”
内丹里,黑鱼的阳神只是剥夺了法力,五感还在,闻听此言,他勃然变色,立刻便拼命的挣扎,但却敖睺的妖气压制着,魂体移动艰难,他大声的嘶喊了起来。
“我……”
敖睺面色不变。
“我承诺过待出化龙池后,会放他自由……”
敖睺道。
“是这样啊,看起来,和你我今天颇为相似,他还有什么用?还是说你担保了什么?”
覆海问道。
“……”
敖睺默然。
“没有?”覆海的眉头微微一扬!“那应该就是城下之盟了。”活了这许多的岁月,她果真是老辣非常,一下子便猜了出来,“既然没有担保,那你还犹豫什么?是良心?”她嘴角勾起,绽出一丝冷笑,“看不出来你竟还有这般的心肠,呵呵……呵呵……你真的是不适合做妖,你应该去当人才对。”
“没有这灵魂,我就算发了誓,也不会有用的。”
覆海道。
敖睺的眼睛深深的眯了起来,他依旧沉默着。
“本来观你行事,进退有据,便是在绝境里,也都还能稳得住,我还以为,是我妖族又有新秀了,没想到,我覆海叱咤四海这么多年,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敖睺还在沉默。
覆海的话一声声入耳,他的眼睛也越眯越紧。
成妖了这么久,一场场的杀戮,早已将他的人性抹掉许多了,如今这仅剩的最后一点,终于也要丢弃了么?
虽然看起来,像是还在犹豫。
但敖睺自己却知道,其实在心里决定早已经有了。
又过了一会
刷!
敖睺伸手,一个纯粹由妖气勾陈的青色牢笼现在了掌心,青色的妖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张脸面无表情。
“给!”
他将笼子递向覆海,笼子里,黑鲤的灵魂挣扎不休,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传出,如蚊蝇一般,求饶、诅咒,怒骂。
敖睺依旧面无表情。
而在递出笼子的这一瞬,他知道,自己人性的一面渐渐远去了,这么多年,彻头彻尾的终于变化弯成了么。
妖。
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
“魔祖在上,今弟子怜衣以此魂灵为祭,立誓……”
覆海伸手将黑鲤的阳神结果,口中喃喃,声音并不很大,但敖睺却听得清楚,一层血光凭空而显,将覆海和黑鲤的阳神一起包裹。
惨叫声开始响起。
血光中,敖睺似乎看到,黑鲤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那目光中全是彻骨的怨毒……
“……如有一日违背誓言,弟子愿此身赴死,魂飞魄散……”
随着覆海念完最后一句,血光消失了,黑鲤的阳神在血光落下的最后一刻,狠命的嘶吼了一声,然后,同样消失不见。
四下里又归于了平静……
“好了。”
覆海看了一眼敖睺淡淡道,在敖睺做出了这般的选择,她看过来的目光中,竟似乎多出了一抹厌恶。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