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吗？

确实很残酷，对于绝大多数的武者而言，不仅没有了高人一等的地位，更是失去了主宰自身（随心所欲）命运的机会。

白发老人这一番话，可谓是堂堂正正，不论于传授自身武道，还是敞开心扉谈论未来，都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得益于这位自以为已经吃定了自己，魏子云对于此地村庄的诡异，了解后，也不至于那么陌生，说来，原因还在自己身上。

自从在魏家得到了白骨书生的传承之时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

也不得不感慨，前人神通广大，竟有此种妙法。谁能想到，神念传承附着于书画纸上，留下武功。谁又能想到，居然还有‘道果’这种东西。

白发老人，肯定不是原本意义上的白骨书生，但也确实以此名，存在于天地之间，未在在几百年前彻底化作飞灰。

而原因就是‘道果’，以可理解的范围去解释，就是一个人对于天地大道的理解而成形，而壮大道果的方式就是传道。

不论所谓神灵、仙人，还是古之圣贤。

虽然不一定凝就‘道果’，但多已立道。

而白骨书生手上的道果，则是前宋开国之时，一位接近先天的大宗师欲以武立道而凝就的，只是可惜的，当时恰逢天下改元，最终被人主终结，虽然后来妥协，供奉此君。但终归已经失去了传武天下的可能。

‘道果’一日日凋零，最终被几百年后，当时的书生薛锡候所得，从而踏上武道。

最终以微渺之身，踏上此间，自开一家，欲在乱世之间，效法前人，再开大道。

可惜，道果终究不是他的，而这书生似乎是佛经看多了，武功根本，有超脱皮肉抵达彼岸的愿景，但‘道果’根基，终究是道家。

如果说佛家视肉身为船筏，那么道家则是视之为根本。

也就是后来，他所言，白骨杀生剑难成先天的原因，可当时的他哪里懂这个道理。

又恰逢天下乱世，以‘杀生’为依仗。

这一切，魏子云也猜得出来，薛锡候所处时节，既想改易根基立道，又不忍时节百姓遭受苦难，故立下杀伐之剑术，应对乱世纷纷。

但这样一来，根本又是冲突。

所谓白骨者，皮肉之相。

又综合杀伐剑术，纠缠世间，因果纷纷，谈何解脱。

或许某一天，他能想到一句话，‘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但显然，以他当时的年纪见识，还不够达到那个程度。

这也是为何多半成道者，必然皓首穷经，半老余闲之余，才能有不可思议的大智慧，这都是一点点在世间，一一弥补。

固然，你可以说，有天赋绝伦的少年，但要么开挂，要么乃是天人转生，前尘往事已定，降临人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而村庄里的一切，也正是他道果之力改变，其实，村庄本就无人，因着道果之力显化，将曾经的‘人’重新显化于世间。

而这一切，就是来自于魏子云修行白骨杀生剑作为开始，也就是他现在已经改易功法，以两仪伏魔为本，否则的话，作为‘道果’主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是可以借他身躯重生此世。

也就有了他和魏子云在此处虚实之间，还能谈笑风声，一起喝茶了。

至于最后，则是魏子云消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天命点数得来的信息。

还有就是天资了，当今之时，修行者如过江之鲫，但这么年轻，就踏上了开窍行气的境界，已经不是天才一言可以解释了。

试想，连那位京师武人之首的龙秀之，也还不曾达到这个境界呢。

至于内务府和中兴社，其实也简单，只要资源集中，总有人能脱颖而出。

“前辈所言，真是深合我意啊！”

思虑再三，终于有了决定。

“你同意了……”

白发老人闻言，手下一阵变幻，一本书自手中浮现，缓缓推到魏子云身前。

“若无意外，我想以前辈的本事，也一定可以在当今世间再现几百年前的辉煌！”魏子云感慨着，只是，这番话一出口，顿时就令白骨书生有些皱眉。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前辈得了天大的机缘，却混成这幅恶心样，真是丢人啊！”

此话一出，二人之间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白发老人看着魏子云，面色也有了变化，而手中的书本也化作云气散去。

“不识抬举的……东西！”

一字一顿，轻轻吐出，话音刚下，眼前一切场景，顿时化作烟雾散去，随即之间，似有一道剑芒斩来。

却见此剑，划破虚空，仿佛一声雷霆巨吼，引得天地变色，无名之间，眼前一切化为空虚冰冷的黑暗，魏子云立身其中。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吗？”

魏子云面色不变，仿佛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般，但他也知道，眼前的一切其实对自己真的很不利。

“若要返回肉身，只能挤破此间虚实莫名所在！”

“白骨真意不可用，否则就是给对方送上大补之物……”

事到临头，魏子云自然有办法，眼前这个关口，就只有一个方法，以更加强大的‘道’击破此处就可。

“那么，借来那位的力量呢？”

言语刚下，一股苍茫之意自魏子云周身散发而起，引得这片天地一番震动。

庭院之中，那白发老人按剑正坐，皱着眉头，看向远方。

“居然是祂！”

…………

五华县。

金不怒猛然间睁开眼睛，双目之间射出一缕缕金芒，骇然慑人，也不知道是何种事，居然能引得他如此震怒。

“怎么可能？祖神在人间怎么可能还有传人！！”

金不怒抬头望向远方，双手紧紧地抓住随手双刀，指节隐隐发白。

但可惜，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声嘶吼，无人可以为他解惑。

一瞬间，就仿佛没了家的孩子一般，他呆呆的盘坐在原地，一股颓气自他心间浮现。

“难道是我不够好？不够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