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透过窗帘上的轻纱落在王秋舫脸上，轻风拂过，斑驳的光影在整洁的房间浮动，出奇梦幻。

他缓缓睁眼，看到眼前陌生的天花板，感受到格外柔软的床垫和被子，还闻见上边散发的一股林木与土壤的清新香味。

醒来以后，王秋舫下意识想要爬起来，但是才刚动弹一下就觉得痛苦不堪，整个人有种支离破碎的不和谐感，像是沙子堆积出的城堡，只要捧起来就会散落开来。

“怎么回事……”

他尝试着小幅度摆动手臂，感受到旁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艰难地将它拿起来放在眼前才发现只是白色的猫咪玩偶。

“干嘛！把小咪放下！”

突如其来的叫嚷声让王秋舫吓了一跳，连忙松手，玩偶落在床缘，滚到地上。

“啧！叫你放下！没叫你扔掉！”

卓雨漩气冲冲地走过来，将那个毛茸茸的玩偶捡起来，认真地摆在床头的柜子上。

“抱歉……”

王秋舫低声说着。

看到眼前的女孩，他想起来。

自己原来是在这家伙的房间啊。

记忆渐渐变得清晰，昨夜自己遭到妖魔的伏击，重伤濒死，最终似乎是卓雨漩出现救了自己。

她摆好玩偶以后就坐回书桌旁边，拿起钢笔，熟练地在五指间来回转动，眉毛纠结成一团，看上去在思考什么问题，还时不时翻阅手边的课本。

嗯？

是在写作业吗？

话说她还是高中学生啊。

之前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她要么在驱使植物攻击自己，要么拿着白骨乱闻，或者是挥手间就让无数藤蔓把妖魔洞穿，根本就是祸乱人间的魔女！

总觉得她平常就该把自己锁在一间昏暗无光的小屋子里，手里拿着根不合尺寸的大勺子，不停地搅动一口装着墨绿色液体的大锅炉，然后发出桀桀的笑声。

结果，她只是穿着一身淡蓝色连衣裙，脚上是白色蕾丝短袜和粉色拖鞋，因为某道困难习题抓耳挠腮的模样简直跟普通女孩没两样。

……

遭了。

盯着她看太久。

不小心被她注意到了。

卓雨漩稍微怔怔，随即不满地皱眉。

“啧！看什么看！再看就给你一拳！”

“抱歉。”

他立刻识相地扭过头。

这种状态挨她一拳会死吧。

然而，耳畔却响起有人缓缓拖动椅子的声音。

王秋舫把头转回来，见到她已经在床边坐下，但是没有说话。

嗯？

是错觉吗？

她的眉宇间似乎有几分忧虑，难道是在担心自己吗？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有些出神，不知该说什么。

卓雨漩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接触，略有些气恼地撇过头，不经意间问起来。

“喂。没事了吧？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啊……

其实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痛得要死。

然而，想起女孩关切的眼神时，他不知为何开始逞强。

“还好。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

“哈？恢复得挺快。昨晚刚找到你时，还真吓了我一跳。”

“很严重吗？”

“废话！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吗？！”

卓雨漩怒目圆睁。

“浑身没剩几根好骨头，内脏七零八落，血都快流干了。本来还想送你去医院，幸好没这么做，按照如今人类的医学水平，把你送去就死定了。”

这么严重吗……

真是无法想象那种惨烈的状况，

更加想象不到自己竟然经历过，而且还活了下来。

“那，我是怎么恢复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撑过来的，总之你还挺幸运的，那种情况下，只要我手一抖你就结束了。”

“做手术吗……”

“差不多。都需要很精密的操作，但是，用不着开膛破肚。简单来说就是暂时用魔法符号代替你的各种器官运作，以此维持你的生命，然后用炼金产物极大地推动你的身体自愈。”

用符号代替器官？

听起来就非常惊险。

看来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她当时的压力应该也很大吧。看来这次又欠她一个大人情……

“对了！！！”

王秋舫突然惊慌失措。

卓雨漩吓了一跳。

“干嘛？”

“我的手机和背包呢？”

“诺。放在那边，帮你拿回来了。”

王秋舫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完成这个动作。

没办法。

只能求助吗……

“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吗？”

“唉。真麻烦。”

卓雨漩嘴上抱怨着，不过很快就将手机递到自己的手中。

王秋舫立刻尝试打开手机。

但是手机没电了……

“现在几点？”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

“能帮我打个电话给青霖吗？我昨天整夜没回家，她一定很……”

“早打过了！难道还等你想起来啊！”

王秋舫算是松口气。

这次真的欠大人情了。

“谢谢。真的，非常谢谢。虽然我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是如果以后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你尽管告诉我。”

“得了吧。躺下休息！我诶！我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帮忙？”

“可是。”

“闭嘴！休息！”

“谢谢……”

“啧！我，我可不是在关心你啊！”

“……”

卓雨漩气呼呼地说着。

“就，就是想说，赶紧把伤养好。不会痛就给我把床让出来！昨天在沙发睡了一晚，现在腰好难受！”

“抱歉……”

见到她扶着腰做出痛苦的表情。

王秋舫有些内疚，尝试着直接爬起来，谁知被眼前的女孩重重摁下去。

“喂！开玩笑的！笨！我还不至于跟受伤的家伙计较！”

“……”

他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躺回去。

卓雨漩看上去有些失望。

“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怎么？”

“部规第五条！部长开玩笑的时候要能够理解，并且跟着笑！”

“哈。哈。”

“啧！还是算了吧！笑得好僵硬！”

姑且尝试了一下。

果然有点太勉强了吗？

王秋舫无奈地收起笑容。

卓雨漩撇撇嘴，不再去在意自己，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听声音是下楼了，大概要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也是。

她应该很忙吧。

毕竟是除灵师什么的。

他如此想着，开始四处张望。

不得不说，她的房间真的好大啊。

王秋舫默默计算，自己跟青霖的房间加起来都没这么大，她平时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会觉得很孤单吗？

自己才呆一会儿就觉得空唠唠的。

大概是因为独自处在陌生的环境吧。

说起来，这个家伙真是没有常识，怎么可以把客人丢下不管？

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不不不，这是理所当然的！

每个人的时间都非常珍贵，总不能要她时刻陪在身边吧，她又不是被请来照顾自己的保姆。

明明知道这种失落感很可笑，却依然没办法摆脱，真是无可救药……

王秋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毕竟身体的状况仍然不算太好，该继续睡觉才能更快地促使伤势痊愈。

但是，浑身痛得要死，再加上长时间没喝水与进食，口干舌燥，头昏脑涨，简直是在受刑，这种情况下根本就睡不着。

只能直愣愣地盯着纯白的天花板，如果不想些什么，总觉得大脑都要空白了。

那么……

她去干嘛了呢？

为什么不继续写作业啊。

去做不方便让自己看到的事情吗？

难道是跟男朋友聊天？她这样的女孩有个优秀帅气的男朋友也很正常吧。

这个家伙！

竟然还有时间做这种蠢事！

明明是高中生，怎么这么闲啊！

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是高中生啊，周末的作业还没写呢……

但是，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难道要让菜菜帮自己写作业吗？

菜菜大概能答应，但是，她应该会写出让老师爆炸的作业吧。

老师爆炸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上课了？大家一定会非常感谢自己吧？

这样就能变得受欢迎了？原來变得受欢迎这么简单啊……

思绪混乱不堪，真是令人感到折磨。不过，也算是渐渐产生倦意，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砰！

一声巨响。

房间门开启又重重合上。

王秋舫被吓了一跳，眼睛半睁半闭。

没过多久，隐隐约约地见到卓雨漩的脸正在缓缓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