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

今天早，

丁琳问了我一个问题，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沉默了许久也没能给出她一个合理的答案，

她也没有太过失望，

因为这个问题从人类可以开始独立思考开始便已经出现，

曾在我修仙道时就触碰过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我力量不可谓不强大，

但依旧对这个问题忌讳不已。

这个问题决定了灵魂存在的属性问题，

走错道必然落得个神魂错乱的下场，

倒不如保持在混沌的状态，

好好持法修道，

想必会有一天会明悟，

天道造物的开智生灵，

不应该是浑浑噩噩的一群孤魂野鬼。

只是我没想到，

原来道从来没有离我太远，

它就在我的身边。

我发现它的存在也是缘起一个普普通通的消防员的帮助，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是周末，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丁琳才发觉家里的食物已经基本吃完，

留下的食物根本不足以解决两个人的需求，

于是我们决定外出解决就餐问题，

然后去公园和街道散散步，

最后到超市购置生活用品。

这本是我们的一天的计划，

而我们吃饭时刷到了一则新闻，

沿海的一座城市里的一个化工厂发生了爆炸，

历经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才堪堪扑灭，

恶劣的环境让冲进去的消防员死伤惨重，

在进入火场之前，

众人也知道他们存活的概率很小，

因此给他们逐一录了像。

我看着一个个录着短视频的消防员，

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很多东西，

恐惧、无奈、绝望、愤怒、释然...

这很正常，在明知大概率是死亡的结局下，

即便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也要冲去，

面部强忍着这些情绪不流露出来，

强颜欢笑的跟家人告别，

这是他们必须履行的天职。

我的心里有惋惜，但也未曾太过难受，

每一个人都要面临死亡，

或早或晚罢了，无须太过投入，

只要人类能在这次的惨痛中吸取教训即可，

这话听起来很无情，但这就是现实。

他们的牺牲维护了大部分人的生命，

或许在短时间里人们可以清晰的道出一个个鲜活的人名，

但许久之后，

我可以肯定除却被他们直接救下的生命和他们的家人，

剩下的人们也只会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儿，

一个个穿着战斗服的模糊的抽象面容，

名字更是无从提起，只知道他们是消防员。

大多数人只是在情绪的调动下惺惺作态的哀悼一阵，

在接下来的生活里还是充满了漫不经心和对生命的漠视，

对待可能出现问题的安全隐患仍是存在侥幸的心理，

这才是对人道的践踏和对牺牲者的侮辱。

真正的人道不是这般流于形式的行为，

而是应该从这件事情中吸收教训解决问题的根本，

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这才是尊重生命，

在生活中善待仍在履行职责的消防员们，

这才是尊重那些牺牲者生命的人道行为。

视频中消防员们喊出的口号很响亮，

他们也在以这种方式驱散自己内心的不适，

也是为了麻痹自己趋吉避凶的本能，

但我发现其中一个年龄很小的消防员眼睛炯炯有神，

似是毫无其他负面情绪一般，

他的发言也让我深为触动：“我是个孤儿，国家养育了我，现在到了我报恩的时候了！”

很俗气的知恩图报桥段，

但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还有笑意？

我有些难以置信，

连忙扒拉着图片放大，

没错了，在高清摄像的照片中，

我可以清楚从他眼角的肌肉动态和面部表情中判断出他的真实情绪，

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他眼里的笑意是真实存在的，是发自内心的。

在死亡的面前，

清澈的眼神里还充满了坚定和些许的笑意，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我将手机递给丁琳：“你要的答案恐怕有一半解释了。”

丁琳也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看着照片有些发怔：“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

我叹了口气：“或许找到了，或许只找到了一半，我们不是本人，怎敢妄谈。但用一个词来讲，这大概就是信念吧。”

丁琳喃喃道：“一个可以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信念，我想，在他死亡的瞬间，应该就是得道的瞬间，灵魂不会因死亡而哭泣，而是会因为达到了自己的信念而欢呼雀跃，因为它获得了真正的自在和超脱。”

我们在回去的路看着众生之相，

他们的眼睛与那个大男孩相比是何其的浑噩和混沌，

每个人身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腥臭味儿，

我恍然发现，我又能闻到那种欲望和执念的腥臭味儿了，

这也就说明我的人道已经小有所成，

丁琳也在不停的揉着鼻子，

似乎有些不适的感觉。

我试探的问道：“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丁琳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大街有种若有若无的臭味儿，很奇怪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知道她可能已经踩到了某个道的门槛，

只是还未能完全堪破，

否则她就能意识到这些臭味儿的来源正是这些来来往往的同族人类。

她的修道计划，恐怕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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