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么些年来秦景书一直不受忠远侯的待见。
倘若真的分家,就算能够摆脱这个偏心的侯府,但是又能分到多少呢?
而她的嫁妆本来就不够,她又不是没有仔细算过,若是想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之中买上一座院宅,那他们之后的年月就要吃土了。
杜心柔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讪笑道:“公主不要说笑了,公公尚在,分家可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
“可本宫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方法……”
李元心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说道:“不过倘若你只是担心忠远侯发怒,本宫大可替你出面,说道说道。”
杜心柔的神色变得愈发无奈了起来,她的身子颤抖着,最终只是道:“谢过公主,但此事非同小可,传扬出去定会让忠远侯府成为笑柄。臣妇不想给侯府带来麻烦,并不想分家。”
卢氏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倒是假惺惺了起来,一桩桩一件件,细细算算,你给侯府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杜心柔听着这话,一时间怒火中烧,胸口不断地起伏,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
但是最终,她忍耐了下来,俯身对李元心行礼,道:“臣妇知罪。”
李元心看着杜心柔,语气淡淡地说道:“你们妯娌之间的事情,本宫本就不该插手。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便是了,何必闹得这么难堪呢?”
这就是再也不会插手的意思了。
错过了这个拼命夺来的机会,杜心柔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匕首狠狠地挖了一块去了,不住地在滴血。
但她只能说一句:“是。”
李元心转身欲离去,杜心柔却突然抬头叫住她:“公主,臣妇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卢氏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满地说道:“你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杜心柔瞪了她一眼,说道:“我是想要问公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元心施施然转过身来,神态自然,道:“你问吧。”
“这……”
杜心柔咬着嘴唇,说道:“望公主屏退左右。”
卢氏立刻说道:“杜心柔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杜心柔却是再次朝着李元心磕了一个头,紧握着拳头,道:“公主,求您答应。”
李元心的脸上露出两分诧异来,这可是杜心柔第一次对她用“求”这个字呢。
她微微勾了勾唇,挥了挥手。
守在身边的侍女们犹豫了一下,便依着主子的命令后退,一直到听不到两人对话,但是又能及时反应过来的距离。
卢氏却是有些心急,连忙道:“公主,你莫要听她胡说。”
“这倒无妨。”
李元心嘴角掀起一抹淡笑,清亮的目光直视前方,安然惬意地说道:“这么些年来,本宫确实疏于习武,但是却也没有退步多少。”
“对待敌人,本宫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卢氏默然,突然想起面前的这位弱质芊芊的华衣美人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场震惊京城的刺杀案。
卢氏低头瞄了一下杜心柔瘦削的身体,思索了一会,便领着侯府的下人走开了。
“先起来吧。”
李元心的视线落在身旁的一朵鲜花上,轻声说道:“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你想要问什么问题,现在便问吧。”
杜心柔眉眼微敛,张了张嘴,终于把自己埋藏在心底许久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我想要知道,为什么秦景书会被软禁起来?”
李元心的目光微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来。
她微低着脑袋,语气意味不明,道:“你真的想知道?”
杜心柔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李元心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该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对面的人抬起了头,轻声说道:“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
李元心嘴角勾起,缓声道:“好啊,那我告诉你。”
“……”
李元心缓缓地离开,徒留杜心柔一人愣在原地,没有人去管她,于是她就一直呆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座完全静止的雕像一般。
直到一阵微冷的凉风吹过,杜心柔抖了一个机灵,着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卢氏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的杜心柔,开口问道:“公主,您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啊?”
李元心面如止水,开口说道:“没什么,不过只是一些往事罢了,不值得再提。”
于是卢氏不再问。
宴会结束之后,卢氏和世子亲自把李元心和太子送出府门外。
却意外地看见男人走上前来,往日见到的冰冷俊美的面孔如同昨日幻觉一样。
李元心有些意外地迎过去,说道:“父皇这么快就让你出宫了?”
萧澈不咸不淡地看了李元玺一眼,李元玺一个激灵,躲到李元心身后,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萧澈轻描淡写地拨开李元玺的手,然后揽着李元心往马车走去,说道:“嗯,父皇要我日后不要再对晓儿那般严苛。”
“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做?”
“你对他好,就够了。”
“……”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路舟车劳顿的,回府休息就好,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回去。”
“嗯,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
两人上了马车,很快就不见了影。
卢氏微微叹了口气,掩藏住眸中流露出来的羡慕,转身随着丈夫回到侯府。
京城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这位公主殿下。
出身高贵,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弟弟则是未来的皇帝。
与丈夫青梅竹马,幼时是玩伴,少时是伙伴,长大了,就成了身边陪伴一生,不离不弃的人。
若说这些不够,那定国公举国闻名的痴情就足以让每一个女人都心生向往。
闺阁少女也好,出嫁妇人也好,世上有几个女人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可是如此十年如一日一般,独独守着一个人。
这天下,又能有几个定国公萧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