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辰接过,今天一天,龙霜雪喝的都是水囊里的水,她的唇无数次的碰过水囊的端口。
他喝了一口,只觉喝下的水都带着龙霜雪的气息。
渐渐的,祝星辰使不上力气,头皮发麻,眼皮沉重,要硬撑着才不会睡过去。
他诧异的看着水囊。
龙霜雪从他身边拿走刀,又将水囊里的水倒掉。
“我在里面放了迷药。”
祝星辰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咬破了唇保持清醒。
龙霜雪自顾自的说:“我一直很奇怪,以雄霸的个性,如果知道我要杀他,不可能对唐荣升言小婉,甚至是杜松不闻不问。
为什么单独要杀我一个?有一天,杜伊哈提醒我注意身边的人,那时候我才想明白,要杀我的其实不是雄霸,而是太傅。”
祝星辰躲开了龙霜雪的注视。
“我怀了孩子,太傅怕我坏事,所以想杀了我。”
祝星辰爬起,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太傅身边的人。”
祝星辰微微诧异,龙霜雪笑:“你和我们很不同,武功高强,却愿意跟着我们胡闹,所以难免多想了一些。”
祝星辰还是没有说话。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不会杀你,我会护着你回去,然后我去找太傅,说情保你一命。”
龙霜雪分好了水囊,将自己那份挂在骆驼上。
“别冲动,这是沙漠。”
祝星辰紧紧盯着龙霜雪,嘴已经被咬得鲜血直流,饶是如此,意识却依旧不断飘散。
“我不敢赌。”龙霜雪把剩下的水囊放到祝星辰身边。
祝星辰虚软无力的扣住她的手腕,她轻轻撑开,遥望着一片荒芜的绿洲,叹气,“浪费了这一片好风光。”
“我也不清楚太傅为什么要动手,当我从榕城赶到漠北,听你说时才有所怀疑。我烧了这一片绿洲,确实是为了掩盖杀手的痕迹,但并不是想害你。”祝星辰试图劝龙霜雪留下。
龙霜雪牵着骆驼,绕过被迷晕的羌族人,朝着沙漠深处走去。
从祝星辰身边逃开,一路跟着骆驼走。
她很好运,隔天就碰见了骆驼商队。
骆驼商队的领头人是洛阳人,相信了她在狂风中与家人走失的谎言,热情的接纳她到队伍中来,带着她走出荒漠。
段轻崖留下了很多银两,靠着这些银两,龙霜雪回洛阳的路上,可以很舒适。
洛阳城依依旧很热闹,每一个巷口都是密密麻麻的民宅,龙霜雪躲在其中一间,请了个老婆子。
老婆子心善,纳鞋子和做娃娃衣裳都好看,龙霜雪学着做衣裳。
一日她去买布料,碰见了段家的马车。
马车停在胭脂铺门前,窗帘半撩着,她见着了段轻崖。
段轻崖并没有发现她,只盯着眼前的书卷,眉头紧锁,人也消瘦了不少。
一个白衣女子从胭脂铺里出来,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帘子也被拉下,车夫赶着车穿过大街。
龙霜雪远远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身后车夫挥着鞭子叫唤,她急忙往旁边躲让,只觉肚皮发紧,头顶灯笼旋了两圈。
再醒来时,身旁候着的婢女不让她起来,不一会,薛幽明与大夫来了。
那是薛幽明的马车,就顺路将晕倒的龙霜雪带了回来。
“大夫说你要好生休养,这么大的肚子,别再乱跑。”
龙霜雪应了,刚要下床又被拦住。
“别急着走,我这里大,也不缺你一口饭吃,你再休息个两三时辰,等日落后,我再送你回去。”
管家进屋,在薛幽明耳边嘀咕。
“我义父来了,他那人可不爱等,我去去就来。”
龙霜雪下床,透着门缝往外看,和薛幽明在一起的那人她认得,便是那日在玲珑客栈服侍那位少年天子的人。
薛幽明送走义父后,得知龙霜雪没走,高兴的将人迎到大厅。
两人因薛韶华而相识,薛幽明和她又只有见过几面的交情,话题自然围着段轻崖打转。
薛幽明问边塞是不是生活艰苦得很,不然为何段轻崖回洛阳后,日见的消瘦,且脾气也差了很多。
他一拍桌子,“你会晕倒,莫不是见找了他心上人?”
不等龙霜雪开口,他又自顾自的往下说:“那姑娘是韶华的青梅竹马,韶华自从去了百花镇休养后,那位姑娘好似也就跟着爹娘远赴他乡,近期才被老夫人找了回来。这老夫人的心啊,我猜着就能明白,恐怕是为了帮两人永结同心呢。”
龙霜雪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
“龙姑娘,我知这话你不爱听,但万事也有个先来后到。你可知段轻崖虽流连青楼。可他为心里人建了个园子,为她迟迟不肯成亲。他们两个打小就好得很,如果不是韶华去了百花镇,恐怕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龙霜雪问:“你为何要用这些话来激我,若是不想我和他有瓜葛,便明说。”
被挑破了目的,薛幽明也不恼,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是我兄弟,又帮了我许多,我自然要为他打算。你来路不明,忽然怀上了他的孩子,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你他本不应该有交集。”
“段公子来了。”小厮来通报。
薛佑明打发了小厮,龙霜雪已经起身,他便让管家将人从小门送出去。
轿子在门口后者,管家又拿来一卷画轴,不由分说的让个龙霜雪带着。
“我家公子说,这是以往一起赏花时段公子做的画,务必请您收着。”
小厮还未来得及清理,段轻崖便进了大厅。
看着多出来的杯碟,他问:“你义父来了?”
“可不是。”薛幽明让下人换上新茶,“昨日我去你富商,你那堂妹说这几日都要你陪着,我还以为你在红颜水里出不来,便不去找你。”
段轻崖心不在焉,今日在街上便隐约不舒坦,还没回宅子就想来这找个清静,结果也收效甚微。
与薛幽明下了盘棋,段轻崖便回了宅子。
她往老夫人的宅院走时,燕伯无声的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庭院前,段轻崖不进院子,把玩着纸扇眺望着树上琵琶。
“快见着人了,你那眼神可收一收。”
闻言,燕伯眼里的恨意更加浓烈,手臂抽抖,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