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洛阳,光天化日下如果出了人命会很麻烦。”
太傅看着刺杀的人跑远,忽的转进轿内,急促吩咐,“速去余钱家。”
到了余家,看门的家丁热络道:“大人怎么亲自来了?之前您府上的小厮已经先来了一步,我家老爷现在正往您家去呢。”
太傅原路返回,余钱自然是没到仇家。
一支箭从人群中穿出射向门板,阿满将箭上带着的纸条拆下递给太傅。
玲珑客栈,虽是白天,大厅内却空无一人,掌柜和店小二都站在门口,不让寻常百姓进门。
阿满不愿让主人独自一人进玲珑客栈。
太傅将门板上清明节放的草团拿下,捏在掌心。
“等下若是看我丢下这草团,你便上楼,无论情景如何,都立刻杀了祝星辰。”
他将阿满留在客栈外,独自一人上楼。
二楼雅座,祝星辰喝着清酒,又往对面空杯倒满。
“这玲珑客栈本是我买下送给唐荣升夫妇,用来搜集傲雄情报的地方,傲雄死后,那两夫妻再没与我联络,且这客栈也卖了。
我想傲雄死后,朝廷自然清明,不需要再需要玲珑客栈,没想到今日你我又在这里,身份却是不同。”
祝星辰取出余钱官服布料,“不想他死,攻击羌族国的奏章由你来递交。”
太傅早有备而来,并不吃惊,“一人退一步,你我共同递交奏章,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双赢后,我让皇帝放你辞官,带着龙霜雪走。”
两人会意,心里各自都有计较。
隔天,两人一并提出趁着越国内乱之时攻打羌族国,皇帝心悦,当场指派了将军副将以及随从文官。
太傅和祝星辰之间争斗不休,却没料到皇帝做了额外的事,命押解在牢里的黄天教众人跟随士兵一同出发,去修墙门以及作为后勤,以求戴罪立功。
祝星辰匆匆入宫,见到了皇帝,才知太傅也在。
“皇上,黄天教教徒都是一些没驯化的刁民,怎么可以和士兵一同讨伐羌族王国,这些刁民很容易叛国只求逃生。”
太傅继续劝说皇帝,祝星辰上前,“中郎说得是。”
皇帝心意已绝,并不是三两言语就能动摇,反而因太傅和祝星辰不断劝说而心烦意乱,不肯再见两人。
此次带兵大将军乃是陶定然,田千秋为副将,又多指派了多位将领,皇帝取羌族的信心很足。
黄天教的教徒听说可以戴罪立功,各个兴高采烈,总比死了要好。
其他牢房热热闹闹,尾间的牢房却静谧着。
龙霜雪愿意上战场,祝星辰企图以死囚将她换下的念头也落了空。
“你只知这次要和外族人打仗,可知对方是羌族国。”
龙霜雪一愣。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一次是羌族国主动攻九州,我朝是正义之战。”
龙霜雪并没怀疑话里的真假,毕竟完颜祈表现屡次表现出来的侵略之意很明显,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做了。
“九州不会妥协,就算只剩我一人,也绝对不让外族人得逞。”
从牢里出来后,祝星辰又去陶府,给陶定然送了众多珠宝收拾,只希望龙霜雪在路上能得些照顾。
黄天教的教徒与先瑞部队一块出发,离开时队伍穿过街道,浩浩荡荡的朝着洛阳城外走去。
完颜瑞堂一直在跟,却很难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找到娘亲。
出了洛阳城,完颜瑞堂索性砸晕了跑到丛里里小解的士兵,换上服装小跑着进入队伍里。
田千秋策马断后,看见人群里一小个子士兵十分扎眼,策马快跑了几步。
“那个鞋拔子,你出来。”
完颜瑞堂左右看看,反手朝自己一指。
“对,就是你。”
田千秋上下把人打量一通,又拿他和马比,乐了。
“这样的矮个子做什么来捣乱,谁让他入军营里的,我都怕马踢死他。”
完颜瑞堂知道自己个头确实比一般同龄人要矮上一点,但被说出来取乐十分不爽,于是田千秋就因为嘴碎而糟了秧,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手指肿如香肠。
他策马屁颠颠的去找龙霜雪治病,见她和众人一道走山路,善心大发,让她与自己一同骑马。
完颜瑞堂正寻思着怎么在几万人里找到娘亲,忽的见那极其讨人厌的将领圈着娘奔腾而去。
行军到后半夜才得以休息,众人裹着毯子随意靠着树睡觉。
田千秋把自己的毯子给龙霜雪。
“这里都是男人,身上臭烘烘的,毯子你盖不习惯,我每天都洗澡的,毯子干净。”
将领都有个小营帐,田千秋又邀请龙霜雪进营帐里睡觉。
龙霜雪不想得了例外,便不仅。
田千秋打着哈欠进了营帐,刚躺下就被蚂蚁蛰得跳起。
这些蚂蚁很凶悍,无论他怎么换姿势,毯子裹得多紧,身上总有一处会被咬。
他忍无可忍,掀开帘子冲出去,问靠着石头睡觉的士兵。
“有没有被蚂蚁咬?”
后者无辜摇头,他气势汹汹折返,蒙着头艰难入睡。
营帐外,完颜瑞堂蹲着逗弄血蛊,阴测测的听着营帐里翻来覆去的声音。
叫你嘴贱说别人家的孩子矮!
叫你手贱和别人家的娘同骑马!
叫你意图不轨的邀请别人家的娘子进营帐睡觉!
完颜瑞堂一直找机会靠近娘亲,但田千秋时不时就偷偷关照一下龙霜雪,让她骑马代替教程,所以一直寻不到机会。
行军了七日,临近江边,准备渡河之时,上万人终于能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吃。
龙霜雪会医,经常给不适的士兵将领看病,且一路上都在教众人识别能入口的草药,颇受青睐。
众人生活做饭时,她就到周边去寻些治头疼脑热的草药带着。
完颜瑞堂终于寻得了机会,匆匆与娘相认。
树上忽的跳下一人,长鞭霍霍甩向完颜瑞堂。
田千秋正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见龙霜雪等人被袭击,匆忙提起裤子追过。
完颜瑞堂狼狈躲开,血蛊从他耳中穿出,身体一下涨大几倍。
小凤凰收好鞭子,“洞察力,零分。”
“瑞棠。”龙霜雪严肃,“九州和羌族要开战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完颜瑞堂踌躇回答:“知道。”
“你也大了,为娘不替你做主,羌族和九州开战,你站在哪一边?”
小凤凰屏息看着完颜瑞堂,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会是羌族未来的王,即便龙霜雪不问,朝中也有很多人担心这个又一半九州血统的王子的心向着哪边。
“我只愿当羌族国人。”
龙霜雪有些目眩,重重一叹。
“不怪你,你从小在羌族国长大,受养育之恩。为娘却只愿留在九州,现在两方开战,你们不应留在这里,速速回羌族国去。”
小凤凰投去感激的一瞥,而完颜瑞堂却无法接受。
“要闹到什么什么?”龙霜雪呵斥,“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承担一切后果,何时才能像个大人?”
完颜瑞堂站定,似是知道说不动亲人,对整个九州越发讨厌起来。
“等羌族攻下了九州,到时九州和羌族就是一份,整个九州都是羌族的属国,娘亲就再也不用介怀。”
完颜瑞堂毕竟年幼,心里难受,说完后转身就往河对岸跑。
“谢谢。”小凤凰道:“王妃自己保重。”
“瑞棠这孩子,多多费心,莫要让他学坏。”
“哪里来的贼人,速速放下人质!”
田千秋跳出来,劈掌朝小凤凰打去。
小凤凰不愿多生事端,转身便跑。
“大胆贼人,别以为打不过跑了就没事,老子非打你个半身不遂。”
小凤凰停下,把鞭子甩得飕飕响,冷冷问,“你说要把谁打得半身不遂。”
“女的?”田千秋摸着脑门,“我不和娘们打架。”
“那就被我打。”
小凤凰对准人就抽,两人从树上打到树下,田千秋被抽到了河水里。
他不敢置信,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会被一个娘们抽进了河水里。
他大喝一声,从河水里爬出来,架了个招式。
下身有点凉飕飕,她低头一看。
长鞭甩着石头毫不留情的往田千秋命根子砸,他匆忙提着裤子四处躲闪,只怪刚才起得太急,裤子没拉好。
小凤凰气得面色通红,找找往田千秋命根子抽,自把人抽得漫山遍野的跑。
山林间传来口哨声,她知是完颜瑞堂在唤,虽然杀不死人很遗憾,却还是收了鞭子。
田千秋被抽得浑身酸疼,且沉寂在居然会败在一个娘们手里的震惊中无法自拔,竟也忘记询问龙霜雪为什么会和懂武的人在一起。
万人兵马行军速度不快,惹恼了已经到前线的陶定然,下了军令,行军速度才陡然增快。
边界,炮楼已经修筑完毕,龙霜雪和黄天教众人被发配到后方处理闲杂的事情,让他们穿上黑色的麻衣,以便与其他士兵区分。
一日,有士兵找到田千秋,到在军营里发现了女人月事用的草木灰和月事带。
田千秋把这事压下,去后方找龙霜雪。
龙霜雪正在洗衣服,他把人叫到一边,为难了许久才开口。
“军营里都是男人,以后每个月注意一些,以免让上头的人知道了责怪。”
龙霜雪会意,却奇怪道:“不是我的。”
军营里除了龙霜雪这个被关押的黄天教犯,居然还有别的女人,田千秋匆匆将这事与陶将军说了。
陶定然是老将军,顿时大怒,让所有将领都到操场上,公然脱下上衣,人人检查。
有意小兵不愿意脱衣,扭扭捏捏的站着。
“把他衣服给我剥了!”
小兵尖叫,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从队伍里又冲出一人,抱着女人跪倒在地,之道家里妻子硬要跟到前线来,这才伪装成男人混在队伍里。
男人被抽了一顿,挂在木桩上暴晒,女人则被拖出军营,老远都能听见哭喊声。
陶定然把怒气转移到了龙霜雪身上,但又因她是祝星辰交代过的人,只好忍着不发,将人狠狠瞪了一眼。
次日,陶定然早起检查士兵操练,看一英姿飒爽的小病从眼前经过,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
“陶将军。”
认出是龙霜雪,陶定然默默的盯着她短到耳边的碎发看。
龙霜雪摸了摸脑门,嘿嘿的笑着,陶定然一哼,转身去骂操练不到位的士兵。
夜晚,前去羌族国打探的将领潜回城内,却深受重伤,眼看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
田千秋深夜将龙霜雪唤起,带到营帐里。
治到半夜,人总算清醒,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道羌族国粮草充足,马匹又肥,在做紧密的准备,说完又晕了。
龙霜雪在帮人治病,听得那些将领在商量对策。
田千秋道:“羌族国在越国,羌国后方,而胡人又在羌族国后方,等于前有屏障,后有保护,无nn越国还是羌国,剩下三国都会一并支援,且我们的人也说了,目前羌族国兵马充足,并不好打。”
陶定然哈哈大笑,“你等还是太年轻了些,羌族虽然降服了三大外族,但毕竟国内各有国王,各自为政,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现在我朝要攻打羌族国,其他三国必然也在观望,看哪一国受到进攻时,另外三国是否会真的伸出援手,只要一国不肯派兵追随羌族,那嫌隙自然而生。”
“要怎么让他们生了嫌隙?”
龙霜雪听得津津有味,却被叫出帐外,只好作罢。
隔日,一同前来的田千秋却找上门来,寻她一同去越国。
“越国不久前才内乱过,此时根基最是不稳,陶将军派我去游说越国国王,你以往带着黄天教,此次与我一同去,必然有用。”
龙霜雪乐意,但又有些担忧:“只你我?”
田千秋招手,杜松走进,满目春光。
龙霜雪还以为三人要偷偷摸摸的去,没想田千秋公然带上了众多九州珠宝,浩浩荡荡的往越国去,并派使节前去越国知会。
越国国君冒顿宇刚赶走要撺掇皇位的哥哥,国内一片动荡,不敢惹兵强马壮的九州,一边派人去羌族,一边与朝臣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