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答道:“回禀陛下,小人与白忠翰乃是堂兄弟!小人自小在江北长大,与堂兄过从不多,深为堂兄有此大义而骄傲,故而入宫做了一名侍卫,护佑我主。
皇帝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但却认为他是有备而来,心存图谋。他心里已然翻江倒海,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分冷静。
“平身。你,因何见朕?”皇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
白佑林谢了恩站起来,却不敢直视皇帝,朗声答道:“小人自进宫以来,一向谨慎从事,悉心守卫,不曾出过任何差错。这次容为海叛乱之事,小人也奋力拼杀,只为保护皇上。如今叛乱虽除,国却不安,小人有话要说!”
皇帝点点头说:“有什么话,说吧。”
此次诛杀叛贼的所有侍卫都得到了赏赐,当初保护皇帝的大臣更是连升sn,皇帝早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想要赏赐,给,想要官位也给,这样下次才有人能够不要命的拼搏,看着这个臣属,皇帝也只当时来讨要尚赏赐的。
此外,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当年白家人族人那事时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如今白家又卷入从来,难道是想推翻?
其实皇帝一听说外面有白家传人求见,心里就做好了准备,想着这是为白忠翰翻案来了!但他自认当年白忠翰之死先皇处理得还算可以,虽然没查到凶手,给不了白母一个交代,可对白忠翰的后事还是挺大方的,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对不起他。现在这个白佑林突然出现,到底是有什么居心?
白佑林沉着地说:“请恕小人斗胆,适才听到皇上欲派德妃前去谈判,小人认为不妥。”
“哦?”皇帝对他有了兴趣,既然不是要赏赐而是讨论朝廷大事,皇帝的脸色就更好看了些,他倒是要听听这个白家人究竟又什么想法,就鼓励道,“说下去,有何不妥?”
白佑林说:“德妃与那杨光碧乃是父女,此去必然为父说话,怎么可能劝其归降?若德妃去了之后不回,反而将宫中情况说与杨光碧知晓,只怕是一大祸害!
这德妃的品行臣也调查过,女人家家的哪里有什么忠义之分,现在虽然是皇上的妃子,一心为皇上排忧解难,难保出去外面后被人恐吓诱骗,心智扭曲,转为加害我朝也可能,这德妃是皇上枕边人,自然知道皇家诸多事。”
皇帝一惊,这个小小的侍卫看上去不过十七岁年纪,却能如此想事,实在不容易!他开始有点佩服了,之前没听说过白家有这样胆识过人的后生小辈,他不由点点头,问白佑林认为如何才好。卢宗柏原先也十分担心,现在听了白佑林的一番话,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得到皇上的同意,白佑林又继续说:“依小人之见,倒不如囚禁德妃,以此来逼杨光碧就范。他若爱女,必不敢过分,若不爱,失去一个乱臣贼子之女也没有什么可惜!”
皇帝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是从红尘里来的人,当年先皇没有把位置传给他,就是知这人心里优柔寡断,而且容易因为女人而难以下定决心。
德妃虽然是颗棋子不假,但皇帝对他还是有丝毫情谊的,经过蓉为海那件事,这种不舍只占据了短短的一会,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皇帝的眼眸已经变得凶狠。
“嗯,有道理。”皇帝点点头,吩咐卢宗柏去将德妃囚禁起来。
卢宗柏看了看白佑林,担心他一离去,白佑林就会对皇上下手。虽然刚才他的警惕已经放松许多,可此刻见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白佑林两人,他又不放心了。
在外面曾经有多人传言,其实白家人对皇家十分怨恨,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当然这些都没有真凭实据,否则百家人也不可能在圣前伺候着,他怕这蓉为海叛乱的事情让白家人也有不应该的念头。
皇帝看出了卢宗柏的心思,对他点点头说:“去吧。”
卢宗柏还想再说什么,见皇帝胸有成竹,只得应了一声离去。
卢宗柏走后,皇帝暗暗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随时观察白佑林的一举一动。但他却只是请求让其带兵去与北图谈判,一直彬彬有礼,丝毫不像是要对皇帝有何图谋的样子。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给白佑林封了个副帅,让他带兵前往北图。因容为海叛乱,京城里可用兵力并无多少,皇帝只给了他三千人马。白佑林并无怨言,谢恩离去。
“唉,当年先皇否做错了呢?”白佑林走后,皇帝走回宝座,独自叹道。
因为当年几乎把白家的根基连根拔起,如果白家人对皇家还是忠心耿耿,那么也是一大助力,此次白家后辈就让皇帝十分满意,如果能够带功回来,他不会吝啬赏赐的。
若白忠翰仍健在,此刻又是其立功建业的时候,但他会不会再次狂妄自大,认为皇帝不如他,企图自己做皇帝?想到这些,皇帝又是一冷,觉得对白佑林也不能全信,万一他也如当年的白忠翰般,岂不可惜?
“陛下,难道您没发现,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吗?”
就在皇帝忧心忡忡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道。他刚走到宝座面前还未坐下,听到这话就转身去看。来人是国师,见皇帝转身,忙跪拜行礼,三呼万岁。
皇帝十分相信国师,这国师比丞相和将军还要大,可以直接进来觐见皇帝而不需要通报,皇帝相信,此次自己能够逢凶化吉,说不定是国师日夜向天上的神仙祈祷。
皇帝心情不好,坐下说道:“起来说话。”
国师起来,又说:“陛下,自选秀以来,宫中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令人甚是担忧。臣夜观天象,发现这一切原是魔障作怪!”
“什么,魔障?”皇帝不相信地反问道。
国师振振有词道:“不错!若非有魔障,也不会接连发生这么多事。陛下想想,以前宫里一向顺利,可自从秀女入宫,祸事就一桩桩接着来了,不是魔障作怪是什么?”
皇帝心里掠过一层阴影,问国师:“你说的魔障是指?难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日子宫内发生的事情,都是由那些秀女引起的?”
国师眉头一皱道:“人本是好人,可一旦被魔障附身,那可就不好说了!当然不是所有的秀女都是祸害命数的孽障,大部分的秀女还是能够让朝廷繁荣昌盛的。”
皇帝不耐烦地说:“罢了!你就直接说,是谁作怪?”
皇帝细细一想,确实是,自从那些佳人进宫后就诸事不顺,如今还发生了蓉为海叛乱的事情,自己这个皇位怎么做得那么难稳呢!
国师迟疑片刻后说:“陛下已将其打入冷宫,不过,此魔必定心有不甘,还会有大事发生。若不及时制止或将其赶出宫外,只怕陛下难逃厄运!”
怕皇帝不相信,国师又道:“臣自从预言皇上有真龙之命后,蒙皇上宠爱感激不尽,每日都在窥探上天的旨意,之前模模糊糊的,只感觉又一颗煞星往咱们这里来,还没等臣弄清楚,就发生了这事,幸好皇上安然无恙,这一次可千万要提前准备。”
一听这话,皇帝心里顿时嗡地一阵轰响,几乎眩晕。他听出来了,国师的意思是,容婉玉就是那个魔!可容婉玉那么娇媚可人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魔?
国师仿佛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又解释说:“臣已派人打听过,在秀女入宫之前,容婉玉曾经私自逃跑,不愿入宫,并欲投海自尽。后来被救,却仿佛换了个人,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不说,且言行乖张,性情大变。容为海也认为女儿是邪魔附身,曾经令巫婆为其驱魂。不过,那魔障是否真被驱走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真有此事?”
他想到容婉玉进宫后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这事有些玄了。白离烟与容婉玉都是南疆来的,且属同一地域。白离烟本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千金小姐,怎会与凌成奚私自定情?说不定也是容婉玉搞的鬼。
至于之后,容婉玉在洛溪宫掌掴秦牧元也不像是大将军之女的行径。还有最近她私制丰盈膏的事情,就连皇后娘娘也鬼使神差地想要试用!如今,一向忠诚的老将容为海也起兵叛乱,难道不是她在暗中挑唆?
所有的一切都让皇帝难以相信容婉玉是规规矩矩的将军府千金,可他偏偏对她情有独钟!老天,难道他对她的情意也是魔障使然?这太可怕了!
国师见皇帝面色铁青,怒而不发,又说:“陛下,臣只是尽本分进言,如何决断,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唉,”皇帝长叹一声道,“你说,有何良策?”
国师上前一步说:“臣已有应对之策,不过时机未到,还请陛下宽心,臣必尽全力为陛下保住江山社稷!”
皇帝无力地摆摆手说:“嗯,去吧。”
国师告辞离开,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御花园内的一个小亭子里,杨惜秋正边吃糕点边看池塘里的鱼儿嬉戏。
一旁的宫女见她愁眉苦脸,好心地劝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那打仗都是男人们的事,您身居深宫,一点消息都没有,杨大人做了什么您都不知道,只要跟皇上说明,想必是不会怪罪的。”
杨惜秋叹道:“唉,皇上真要那么宽容就好了!若非得死,本宫只求全尸。”
宫女还想再说什么,却发觉说什么都没用。若杨光碧攻入宫中,弄得好了登基为皇,杨惜秋就是公主。弄不好,杨家满门抄斩,后果还是很惨烈的。于是,她闭嘴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
自从知道北图入侵,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父亲和叔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栽了?她又会不会受牵连?各种问题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夜夜失眠。
昨晚她梦见自己的族人跟那蓉为海一样攻打静宫内,结果全部都被擒住,自家族人几百个人口全部都被砍头,那血淋淋的场面把她吓得再也无法入睡,如今蓉婉玉就算没有被杀头,恐怕也只会在冷宫里了却残生,已经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不用担心,可自家族人如果真的又那心思。
想到这里,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往总希望皇帝能来找自己,现在只希望皇上不要记起自己和扬家的关系。
特别是当父亲杨光碧倒戈与北图勾结,朝京城进发的消息传来,杨惜秋就惶惶不可终日,心想这回是真的完了!她痛恨父亲居然一点也不为她着想,担心皇帝会因此而杀了她。所以,在没有接到皇帝的任何旨意之前,杨惜秋就让国师先替她说几句好话。
为了讨好那市井小人,她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
这国师也不是吃素的,他事先已经查明白佑林与白忠翰是堂兄弟,而且这小子死脑筋,一心只想报国。因而他大大地赞扬了白佑林一番,又说了北图入侵,国家危难,匹夫有责之类的话,这小子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北图。
当得知皇帝原本打算让杨惜秋去北图与杨光碧谈判,后因白佑林自荐后才改变主意,国师不由暗道好险!继而又庆幸自己有远见,若非他对白佑林那番游说,这小子也不会自己跑去见皇上。
容为海叛乱时,杨惜秋还幸灾乐祸,心想这回容婉玉可真的玩完了!可没想到时隔不久,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开始叛乱,而且还是勾结外敌入侵!再怎么宽宏大量的皇帝也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臣子。杨惜秋心怀忐忑,日不思饮,夜不成寐。
她正心烦意乱,忽听宫女说国师来了,忙整理了一下思绪让宫女先回去。宫女走后,国师快步走到亭子里,说有事情告诉她。
“国师,何事惊慌?”杨惜秋镇定地问道。
国师看看周围,见没人才放心地说:“皇上已经决定派人前去与你父亲谈判,原来是打算让你去的,后来又换了人。”14